垮了的靈魂。

經過幾天的相處，他想碧水應該是個溫和的小男生，如溫馴的羊駝，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來，內心卻升滿氣泡。

想到此處，他的目光從屏幕上跳開，落在角落里的樂器上。記得有次聲優秀，來了個什么日本明星，明星的粉條子和聲優的后援團打起來了，有人用這把“木錘子”爆了一個粉條子的頭，場面之壯觀，為之惶恐。

等冥月的人開始下副本，小蘑菇就把“木錘子”——琵琶抱在手里撩撥，不間斷的波動串聯成完美的樂章。古人稱琵琶的聲音是“大珠小珠落玉盤”，其音之清脆如鈴，妙不可言。

他的電腦桌前有個簡易拼裝的書架，他會經常把一個月內要讀的書從書柜上搬過來，下個月再替換。對熱愛國學和歷史的人來說，讓書籍成天瞪倆眼睛看著你，是可以寬慰人心的。

他沒什么錢，而他的愛好又很費錢，比如音樂、游戲、手辦、cos，叫一個出來對他而言都是天價，好在有家人的支持。

樂譜上的各種音符把音調連的亂七八糟，他專門用一個小本子創作樂譜，但收效甚微。

他把窗簾拉上，坐在自己買的一小塊榻榻米上忘我彈奏，一遍一遍重復。下周有個比賽，如果能贏的話他可以去漫展為民樂二次元宣傳，但他必須有叫的出來的名號。

只可惜別的樂器已經有同學選了，他沒辦法，就只好用琵琶。這不是他最熟悉的樂器，所以要格外用心。

他回過神想起還答應碧水一起練級，趴上電腦一看，這小子就站他旁邊，連句話也不說，死等著。

【私聊】你對碧水云天說：師父你出來了啊^_^，我剛去廁所沒看到。

【私聊】碧水云天對你說：沒事，去練級吧。

【私聊】你對碧水云天說：好Y(^_^)Y

這丫的一直都在，而且秒回，但就是不扣他，不知糾結啥。

小蘑菇還要練琴，打過兩把就借故累了和碧水在副本附近一條橋上坐著。這里每周日上午不定時刷巨門，經常是一切風波的風向標。

【當前】彌留時空：師父，我問你個事行嗎(O_O)

【當前】碧水云天：怎么了

小蘑菇向他身邊湊了湊，圓滾滾的身子像個寵物呆在他身邊。

【當前】彌留時空：那個……幫會里的人說的是真的嗎？你和眾神的人結過婚？(⊙o⊙)

此類開場白多有八婆的嫌疑，但就算是個八婆的話題，自己八婆自己應該沒啥錯吧-_-

碧水云天好半天沒說話。

八卦是人類茶前飯后必不可少的程序，但對當事人仍是一種傷害。他不大愿意提起。

【當前】碧水云天：算是吧。

小蘑菇難過的垂下頭。本來只是個玩笑，硬讓賤神玩成了事故，果然論拉仇恨這個技能，賤神排第二，其他人都得靠邊站，免得殃及池魚。

他咬著指甲幻想自己和碧水的對話細節，或許他該做點鋪墊，讓后在恰當的時機下把話語發揮到極致，來個蕩氣回腸啥的，同時澄清對自己八婆的誤解，還要與碧水云天傾心相交。

這主意聽起來很受用，實施起來就困難嘍。他該怎樣表現出自己只是關心他呢？

兩人認識沒幾天，關心本是一種帶有隱性的可疑行為。

【當前】彌留時空：嗯，就是，我以前也有個朋友，在別的服務器的，他追過一男孩，也是游戲里的，所以沒成。我覺得吧，你對他的喜歡可能就是一種好感，還帶點神秘色彩，你看你也不認識他，沒見過他，應該不算喜歡。

引導，引導，引導，小蘑菇秒變語言圈子里的軍事家，恨不得畫個兵鎮圖拿小棍兒在黑板上敲。

蘇文杰把這段話看了又看，不懂，憂郁的目光垂在手指下的鍵盤上。

【當前】碧水云天：什么意思

然后什么兵鎮圖、小教鞭通通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孤獨小蘑菇仰天長嘆：歐碼噶，引導失敗。我還是繼續跟指甲過不去吧-_-

【當前】彌留時空：其實，我就是想說…你別太難過，忘了他吧，天涯何處無芳草=_=

這應該是安慰的意思，應該是！小蘑菇趴在桌上使勁捶鍵盤，“臥槽，我到底在干嘛！”

屏幕上寫著兩個字：謝謝。

夏風融融，隨之輕盈的飄，像羽毛落在臉上柔和的sao動，但人不知風從何處來，正如宋玦會忍不住思索這疊詞背后的深意。

【當前】彌留時空：師父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這件事，讓你傷心了。

碧水對孩童一般的小空空做了個摸摸頭的動作，“沒事，其實我很開心你能這樣說，讓我覺得我身邊還是有正常人的?！?/br>
小蘑菇本該泫然欲泣的，聽了反倒茫然，一句安慰就秒升人品，那你身邊豈不都是好人。哥們兒，你的世界觀有問題??！

然知真相后，他懵逼了。恨不得揮劍斬魂、問候一下冥月眾人的十八輩祖宗。

第19章第十九章：水云天，縹緲難言

碧水回來冥月后，好些天都不大自在，覺得自己對不起大家。當初他幫著小蘑菇，害冥月輸了工會戰，后來更是背叛大家，搬去了眾神，結果卻不僅僅是差強人意這么簡單。

小夜月自然是把他罵的狗血淋頭，照無悔根本沒搭理他。

據說照無悔本身就是目中無人的，除了小夜月他誰都可以不認識，和碧水搭話也多半因為小夜月在。

經過斟酌篩選，宋玦感覺話里的潛臺詞可以解釋為，碧水就是個活躍氣氛的神器，跟友情沒一毛錢關系。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可想而知，碧水夾在照無悔和小夜月之間多么苦逼。他的外號應該叫什么？小透明，防冷場，調停者？

然后其他人都勸碧水別傷心了，也說天涯何處無芳草。

人群被阻止成幾個分派，A組認為：年輕時誰沒愛過幾個人渣那，縱有萬般情衷，你卻愛了個傻逼，這都是不叫事兒，淡定淡定！

B組人認為：眾神的賤貨欺人太甚，還敢報地址，組織人揍他去！蒙上麻袋干一頓，實在不行他們給碧水放風，上了他，讓他再嘚瑟。

C組認為：小事，游戲里的愛情不叫愛情，那叫青春懵懂荷爾蒙，閑的蛋疼！

小夜月的論道更是自成風景：從前你是直男，標簽叫暖男，就算成了gay，標簽多半是零。零就意味著你是被玩弄的那一個，攻玩膩了就甩你很正常。你要被玩無數次才能習慣這個圈子。然后，他指著照無悔說，看，他就是零的典型。

小蘑菇聽得毛骨悚然，他最慶幸碧水沒同意□□他━()，儼然懂得自己這樣的正常人何其珍貴。

【當前】彌留時空：太兇殘了(°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