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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好?!?/br>男人隱去了第一輩子被一刀插進胸口的慘烈的銳痛和血腥的死亡,隱去那些愛和恨,只用最原始的因果輪回的理由去寬慰對方。“這是你應得,你拿著就好了,不用覺得對不起我?!?/br>陳冬愣了很久,好像原本就遲鈍的腦神經又被拐了個大彎。最后他艱難地把這個彎轉回來了,發現男人還掛著笑靜靜地看他,他想起上輩子的時候,發現對方一直是用笑容對著他的。盡管陸鋒的脾氣并不好,他知道。陳冬在這時候突然有點說不上來的難過,他覺得如果陸鋒喜歡的不是自己就好了,如果他喜歡的是一個也這么同樣的喜歡他的人,如果他們相愛……有很久,陳冬臉上的表情都在變化,陸鋒耐心地等他接受這個事情。然后,突然的,陸鋒看見陳冬的眼睛認真的看過來,他說。“我原諒你了,陸鋒。你做過什么我都原諒你,所以你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br>“我們扯平了?!?/br>毫無疑問,陸鋒是喜歡陳冬的,他為陳冬所做的一切當然也是基于這個理由。但陳冬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內心有個角落——甚至連陸鋒自己也不曾察覺到有它的存在的一個地方——竟像是掙開了長久以來累積上鎖的負擔,忽地輕松了。他為自己的反應而遲疑了一會兒,病床上的陳冬對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笑容。鼓勵的,友善的,毫無陰霾的。于是陸鋒也跟著笑起來,他感覺到掠進來的風大了一些,于是把對方搭在床沿的手放回溫暖的被窩。他把氧氣罩重新安置在陳冬臉上,不容置疑地阻攔了他接下來的話。“對,我們扯平了。所以我們可以當朋友,現在我們重新開始?!?/br>第30章第三十章季冬桐回想起陸鋒說那句話的神情,想他那句“小朋友”。講臺上老師還在cao著一本語文書用之乎者也給下頭的學生講文言,季冬桐的文言文學得并不好,往常這樣的課他都是要認真聽的。然而現在,盡管整個教室都回蕩著語文老師中氣十足的講課聲,陸鋒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在他耳邊響起。一遍又一遍。那種帶著放縱意味的、毫不掩飾的溫柔的語調,連男人一向冷硬的面部線條都在這一刻變得出奇柔軟了,一種憐惜從他臉上流露出來。季冬桐摁斷了手里的中性筆的筆尖。同桌的轉頭看見了,下意識就要提醒。但她剛張了張口,就接觸到季冬桐冷淡的眼神,感覺到對方渾身散發的生人勿進的氣場,女孩咽了咽口水,轉回去干自己的事兒了。黑色的墨水在筆尖斷掉的部分凝聚成漆黑的小珠子滾落下來,啪嗒啪嗒地砸上桌面,桌上擺著的幾本課本已經遭了殃,墨水落下時粉塵一樣四濺,季冬桐敞開的外套里的襯衫也染上了幾點墨色。但他毫無反應,只是盯著斷掉的筆尖,盯著墨水一點點從筆管里擠出來到直接像是微微擰開的水龍頭一樣淌下來——直到積在桌面上的墨水快要溢出桌沿,他才一拉凳子猛地站了起來。“老師,我的筆出了點意外,我要出去打水處理一下?!?/br>金屬腿凳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調,少年平靜的聲音在教室響起。忽然被打斷講課的老師帶著點猝不及防的迷茫,然后就是憤怒。但當他的視線落在那個站起來的學生身上時,那點沒有完全燒起來的怒火就停了停,強自平息了。老師看了看季冬桐糊成一片的桌子,沒多說什么就抬手讓他出去了。季冬桐揣著手機出了教室,既沒有去拿布也沒有去打水,而是徑自往學校后門走。他輕車熟路撥開兩叢灌木挑了個矮一點的地方翻墻出去,然后跑到馬路上,打車去了陸鋒的公司。他其實很少主動去公司,除非陸鋒帶他去。然而今天破例了,季冬桐根本克制不了自己的恐慌感,他要見到陸鋒,就現在。出租車開上去莫城另一頭的路,司機從后視鏡里掃到坐在后座的少年,夸了一句“小伙子長得真精神”。而季冬桐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車窗外掠過的景物,連基本禮貌應和的心情都沒有。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和陸鋒有一種更緊密的聯系,就算是血緣也好,因為本質上陸鋒和他毫無瓜葛。如果有一天陸鋒像把他撿回來那樣把另一個小孩帶回家,或者說,陸鋒不要他了,道德和法律都不會對他們有什么約束力。他只是男人的一次善心。這個念頭磨得他的腦神經隱隱作痛,焦慮一刻不停地持續到季冬桐下了車,飛奔進公司,在前臺倉促的、還未說完的問好聲中徑直按開了直達陸鋒專屬的直達他辦公室的電梯。陸鋒正在沙發上看文件。門突然被大力推開,季冬桐出現在門口,秘書猶豫地跟在他后面。陸鋒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他看了看滿臉倉皇的小孩,抬手示意秘書退出去。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了一會兒,陸鋒放下手里的東西,大掌拍了拍身側。季冬桐得到允許之后就像小鳥一樣撲過來,他沒有坐到男人旁邊,而是直接拱進了他懷里。少年已經是大男孩了,在男人的臂彎里卻依舊像個孩子。季冬桐像冬天湊在一起取暖的鳥類一樣,把腦袋埋進對方的頸窩,一雙手把人摟得緊緊的。盡管這兩年他們已經親密了很多,但這樣直白的接觸十分稀少。很久沒有看見小孩這樣情緒外露的樣子,陸鋒的手在原地頓了頓才攬住了對方。他人高手長,一抱就把季冬桐完全擁進了懷里,他聽到小孩在他抱住她的同時發出了一聲低低的聲音,分不清是抽噎還是嘆氣,帶著一種小鳥歸巢的滿足感。于是陸鋒順勢輕輕拍了拍小孩的背,他的手掌貼上季冬桐的后腦,安撫性地梳理他柔順的發絲。季冬桐的頭發還是半長的,而且已經養得很好了,烏黑發亮,順得像墨。良久,注意到他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了,陸鋒才問了句。“怎么了?”“我沒事?!?/br>陸鋒的眉頭壓低了,他想把人拉開看看表情,但小孩這回出奇的頑固,緊緊黏在他身上,像塊橡皮糖。扒拉不開,他也就隨著人去了,只是又問。“在外面給人欺負了?”“沒人欺負我?!?/br>那是怎么了。陸鋒剛想開口,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里是季冬桐的新班主任,此刻誠惶誠恐地道歉說季冬桐在學校里不見了。男人的視線在拱在自己頸側的烏黑的發頂上掃過,淡淡回了句沒事。說,他在我這里。陸鋒掛了電話,這回雙手穿過對方的腋下把人強硬拉開了距離,季冬桐還在他大腿上坐著,只是現在兩個人可以面對面了。男人仔仔細細地打量他,在他的眼尾停了一下,留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