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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若有似無的痕跡似乎都指向著他最不愿相信的那個真相。萬樹青不敢想象萬朝陽是否真的在和薛木搞同性戀,更不能設想如果是真的他又該如何面對,在崔麗君離開后,他的生活重心和目標都只剩下了萬朝陽一人,萬朝陽叛逆的時候他只想著努力賺錢讓他將來不把自己作死,萬朝陽走上正軌后他只想著好好攢錢讓他將來過得舒服,萬朝陽決定創業后他只想著傾盡所有只求他能遂心拼搏,而當萬朝陽真的創業成功,開始回饋甚至試圖勸說他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時,他卻慌了。他早已經沒有了自己,更談不上過自己的生活,一直以來他都以“父親”的身份逼迫著自己燃燒生命去照亮萬朝陽,而當萬朝陽變成一個比他更加明亮的太陽時,他失去了所有的目標和意義,也早已無法找回所謂的自己。萬朝陽的話讓他有種大勢已去、彼此的身份權力地位已經逆轉的錯覺,因而他突然地發了脾氣,借此武裝自己所謂“父親”的尊嚴。從未有過的態度果真嚇到了萬朝陽,再不敢勸說他找什么后老伴,而他在反思后也知道自己太過敏感,又重新變回了往日溫和敦厚的模樣,也沒有再去催促萬朝陽的婚事。他明白現在的萬朝陽已經趙越了他,很多事情他已沒有必要再去干涉過問,從前的努力推動,以后變成被動的等待就好,只要等到萬朝陽遇到合適的人,帶回來給他看,他想著不論是什么歪瓜裂棗,只要萬朝陽喜歡,他就都同意,到時候把婚一結、把孩子一生,他這輩子就再也沒有什么別的遺憾和追求了。然而現在,這一切恐怕終將成為夢幻泡影,他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恐怖的結果,只能反復在心里告訴自己都是自己想多了,可看著薛峰和賀冬蘭的態度,還是不得不懷疑,薛木真的就是萬朝陽要帶回家的那個人,而薛木的父母竟然比他先知道了這件事。薛峰和賀冬蘭自然都察覺得出萬樹青的心不在焉,不過他們本來就是為萬朝陽而來,現在見他術前的準備都沒什么問題,也就不打算多打擾,又安撫叮囑兩句,便離開了病房。萬朝陽見他們要走,便讓薛木也一起送萬樹青回去,萬樹青雖然不愿回到萬朝陽和薛木的那個充滿愛意的小窩,卻也無可奈何,只得默默上了薛木的車。薛木見他還是悶悶不樂,只當他仍在為手術的事煩惱,便又開解了他幾句。萬樹青不知該以什么心態面對薛木,只覺得心煩意亂,暫且不想提這事,準備等到萬朝陽康復再說,便胡亂地應了幾聲,沒再說話。而萬朝陽終于送走了所有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總算放心地拿起iPad好好搓起了他的爐石,直到深夜才安然入睡。手術的時間安排在九點,薛木和萬樹青忐忑地將他送到了手術室門口,萬朝陽大大咧咧地向他們擺手道別,大門關上后,一路拐彎抹角找到了自己的那一間,聽了醫生的指揮躺在手術臺上后,看著頭頂的無影燈,才總算有了點緊張的感覺。“放松啊,沒事兒,小手術,睡一覺就醒了?!甭樽韼熞贿呎f著,一邊拉起萬朝陽的右手,他感覺到針尖刺進了自己的皮膚,還沒來得及回應麻醉師的話,便感覺到劇痛的麻藥狠狠地打進了手臂,他死死地咬著牙,不想露怯,可眼睛一眨,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回到病房里了。“醒啦?”薛木的臉出現在萬朝陽的眼前,全無了這幾天的擔憂牽掛,滿眼都是放松和愉悅。“嗯……”萬朝陽應了一聲,才發現自己口舌干得生疼,鼻子里也塞著什么東西,完全無法呼吸,勉力說道,“渴……”“現在還不能喝水,”薛木轉身在柜子上忙了一陣,緊接著轉過身來,萬朝陽就感覺到嘴唇上一陣水潤甘甜,“拿棉簽兒給你潤潤唇可以,你可以自己舔一舔?!?/br>“哦……”萬朝陽舔了舔嘴唇,腦中還是有些混沌,簡直不敢相信全麻竟然就是這么一眨眼的感覺,“我爸呢?”“我讓他吃飯去了先?!?/br>“那你不吃?”“待會兒大錢兒過來,我倆一塊兒吃去?!?/br>“大中午的還過來?”“還中午呢?都五點啦!”萬朝陽一愣:“五點了?我手術做了多長時間?”“十二點多推出來的,三個多小時吧,”薛木答道,而后又補充道,“沒事兒了,就是息rou,主任還順便給你磨了磨鼻甲。你躺兩天,然后給你拔管,沒什么事兒的話就能出院了,不過這幾天就是得盡量躺著,要吃藥、輸液還有做霧化,要吃流食,但還不能吃熱的,你要是覺得鼻子堵的難受就跟我說,我叫護士給你吸鼻子?!?/br>萬朝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抬手摸了摸鼻子,隱約有些鈍痛感,而且鼻子好像變大了好多,便說:“你拿手機給我照一下看看?!?/br>薛木笑道:“早給你照過了?!闭f著打開手機遞到萬朝陽面前,萬朝陽一看,畫面上的自己張著大嘴躺在病床上,鼻子里不知塞了個什么管子,整個被紗布包裹起來,又滑稽又凄慘,便傻傻地笑了笑。薛木見他露出笑容,也跟著笑笑說:“你心真是夠大的,還能樂得出來,我跟你爸都擔心死了?!?/br>萬朝陽輕輕笑道:“我真沒擔心,感覺就跟拔個牙差不多的手術,不過全麻倒是真的挺神奇的,中間的時間都不存在似的,上一秒我還在跟麻醉師說話呢,下一秒就在這了?!?/br>薛木聽言挑了挑眉,說:“那你回來的時候說胡話什么的都不記得了?”“說胡話?”萬朝陽有些意外,“我說什么胡話了?”“念叨我呀,”薛木笑道,“說什么‘薛木你跟戰歌那邊說了嗎我請假的事兒’、什么‘薛木要不然你替我直播兩天吧’、什么‘薛木開春兒咱們出國玩兒一趟吧’、什么‘薛木你別害怕我睡一會兒就醒’、什么‘薛木我好舒服呀睡得好香呀你也來睡一會兒’,這這那那的,笑死我了?!?/br>“真的假的?”萬朝陽有些不敢相信地笑了笑。“蒙你干嘛呀?當時思晴姐也在呢,不信你問她去!”薛木越說越起勁,走到床位搖了搖把手,將床抬起來了一些,接著說道,“給你推回來的時候是你自己翻身挪到病床上的,護士叫你的名字,你特別理智清醒地回答,然后嘰里呱啦說了半天的話才睡過去,而且口齒特別清楚,一點兒都不像剛做完手術虛弱的樣子,我估計是麻藥勁兒太大了,給你嗑high了?!?/br>“誰嗑high了?”鄭大錢的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薛木回頭一看,見他捧著一束花走了進來,“哎,那大鼻子!給你買花兒了啊,別說我空著手來!”萬朝陽腦子有點跟不上,不知如何回嘴,只能傻傻地笑了笑,鄭大錢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