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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一進秋末就光禿禿的矮樹也早被拔了,連帶里頭的一大塊空地全部都種上了含苞待放的臘梅花,粉色的花骨朵尚未開放便飄揚著一陣陣優雅的異香,幾個主人原本住的主屋早就被翻修了過去,溫家兄弟共用的書房內空空的書柜如今也放滿了珍籍,站在房門外放眼望去,壁掛的水墨丹青一眼便知是名家大作、桌上的筆架從大到小依次排放著的毛筆也是用翠玉做的筆桿、鎮紙是湘江木、硯臺是如今大都炒的極熱的吳興端硯,打開端硯邊兒上的紅木漆盒,里頭是寶貝兮兮包在絨布內的兩塊墨,一塊是黑色的,放在鼻端一嗅能嗅到清香,一塊是紅色的,手指頭在上面一劃,就染上了血一般的殷紅。溫樂倒是不懂這個,一邊的溫潤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譏是諷:“貢墨可不好得,這真是下了血本兒了?!?/br>“這個很貴么?”溫樂聽他這樣說話,又伸手蹭了蹭那塊朱砂墨,搖頭遺憾道,“這要是塊漆就好了,能給母親做指甲用?!?/br>溫潤推開窗,叫他看外頭含苞的臘梅,點點窗臺:“是讓你畫梅的,朱砂墨可不好得,這是汝陽送來的貢品,一看成色也是貢品中上等的,大厲上下用得起這個畫梅花的除了皇家,只怕就是那些個富可敵國的商賈了?!?/br>溫樂立刻來了勁兒,將漆木盒里膠的嚴嚴實實的綢布硬是給撕了下來,包好兩塊據說這樣珍貴的墨就往懷里塞。大厲朝讀書人那么少,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文房四寶價格太高,他若是能在商城里找到仿照這個寶貝的法子,到時候能做的生意還得多一樣。溫潤趕忙攔住他,手伸到他的胸口去撈墨塊:“你快放回去,拿人的手短,你想被溫家吃死么?若是不想,便盡早歇了占便宜的念頭!”溫樂可沒有他那么強的自尊心,禮物他收就收了,人家只愿給的,辦事兒得看他心情,不樂意人家能怎么辦???更何況貢品這種東西,溫家人拿到手的手段也絕不是正當的,自己就算是真的貪墨下來,那些摳門到死的大伯二伯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到手的東西他不肯再撒開,只能和溫潤較勁,罵他道:“我以為你是佛脾氣吶,跟我發什么火?我活那么大沒沒收過他們年關的壓歲,現在拿塊墨怎么了???”溫潤很無奈,作為古代男人,他的想法還是相當隨大流的,能不要別人的東西就盡量不要,風骨和志氣是跟命差不多重要的東西,他這樣脾氣的人一碰上溫樂,那就是彗星撞地球,代溝巨大,但無計可施。他只能柔下態度來哄騙溫樂:“你還給他們,我下回肯定給你弄回來一模一樣的,我肯定給你搞到?!?/br>溫樂白他一眼:“傻子,你的錢不是我的錢么?這是免費的,再花錢去買個一模一樣的,我又不是和你一樣傻?!?/br>見溫樂果真收的心安理得,他沒了辦法,只能心中沉甸甸的的放下塊心事,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這毛病不能慣,太清高小心沒飯吃!溫樂受不了溫潤這個模樣,雖然三觀內還是相當贊成這種高尚的人,但作為家人來說,溫潤這種做生意不知道騙、當官不屑去貪的人實在夠讓家人cao心。如今溫家人對他這樣爽快和周到,比如就是有事情要求他辦,不管到底能不能辦成,溫樂肯定還是要為此費心的,他收點東西怎么了???想起從自己回到溫府后一直都沒有露面的兩位堂兄,溫樂心中冷笑,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大老爺家的那位叫做溫賢憫的少爺和他爹一個模樣,成天幻想著自己悲天憫人,不思上進倒還罷了,卻偏偏不肯服輸,什么事情拔不了尖就要生氣,出了名的翻臉不認人。二房那位叫做溫賢禮的,也不是好東西,和他母親一個模子出來的爭強好勝,生平最愛干的事情就是搶風頭,他和溫賢憫可謂是從小針鋒相對的,不過是看在了血緣相親的份兒上表面過得去,聽說他們最團結的時候就是來欺負溫樂和溫潤的時候,欺負完了各自拍拍屁股滾蛋,第二天見面了仍舊罵街。而今大老爺被撤了官銜,二老爺也不過是個四品的監察御史,大都現下幾乎是武人的天下,他這個御史存在感幾乎為零。君不見大老爺的官兒是怎么丟的?跟守軍們吵架丟的!那不過是個守軍而已,雖說是跟著皇帝從親王一路走下的,身懷從龍之功,但這樣的處置,足可以看出文官兒不受待見了。二老爺現在夾緊了尾巴做人,日子未必就比大老爺清閑,作為御史,他誰都不敢罵,誰都不敢參,這倒是不得罪人了,但他還算個什么御史?要說前些年,三房仍舊風光,溫老爺也還在朝堂之上一呼百應的時候,他們有先見之明一些將兒子安排到哪個部門里吃點苦頭翻幾個跟斗,說不得如今另外兩個溫少爺也能靠著風光時積累的人脈來做些正事兒,可溫賢憫和溫賢禮哪里是吃苦的人?拖著拖著,到了現在日暮西山,他們有危機感了,哪里還來得及讓他們再籌備?機會本就是轉瞬即逝的。他們一輩子都是這么個德行,走一步看一步的眼界,當初溫樂去賦春的時候,以為他離死不遠,大房和二房何曾想要留下多少情面?現在看到三房還有些希望,比自己強一些,又不去想皇帝日后會如何發落三房,只是一門心思的貼上來意圖弄些好處,等到了以后,皇帝當真和溫樂撕破臉的那天,頭一個捅刀子的只怕就是這些現在笑臉相迎的親戚了。溫樂不屑他們,卻不想韋氏被人說嘴,只能當個笑話看著,溫潤心知肚明,卻因為舊俗,總被局限在這些八股的條條框框里,好在現在他不管事,決定都得是溫樂這個厚臉皮的人來下達的。隔天因為三房的回歸,老太太的喪禮正式開辦,人早就下葬了,葬禮能被拖上那么久也算是大房二房盡了心,國喪期過后民間的喪事就不用多么講究,溫樂面兒上補貼了二百兩銀子,大概夠酒席的費用,其余的喪樂紙錢之類的都得大房二房均攤,兩個伯母臉上立刻就不好看,可到底也是忍住了。酒宴因為經費不夠,并沒有如同二太太心中所想的那樣辦得極盡奢華,他們原本是想要趁著這一回功夫來向著大都的那些舊宗好好表示一下存在感的,如今不能不按著中等人家的規模來辦,喪樂隊也只能吹四個時辰、兩個太太覺得顏面無光,在招待女眷的時候也異常的小心謹慎,不敢再拿出財大氣粗的行頭。這里頭最受人注意的,果然還是三房的這些個人。減了肥的溫樂和三老爺看上去還挺相似的,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