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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著頭自責道:“全是母親無用,在娘家沒有臉面……你們外祖實在欺人太甚,竟然……竟敢……他竟然……”她一哭,三個人都沒了轍。溫樂最怕女人哭了,溫潤也看不出之前的氣定神閑,溫賢煉急的在床上拍了拍床板,忽然一個哧溜從床上跳了起來,赤腳繞著韋氏跑圈:“母親!我真是外傷!”韋氏被他搞的目瞪口呆,眼淚都忘了流。半晌后,才如夢初醒的去推他:“你這孩子!站起來做什么!快躺回去!”他剛剛被按著躺回床上,外頭就傳來丫頭的通報聲:“老夫人到了!”老夫人身邊的一把手臘梅推開房門,看見三房的人都齊備,眼神閃爍了一下,跪地問安。她是府內最謙卑的丫頭,韋氏喜歡她,也怕她這樣,一時間有些吶吶。溫樂迎扶她起來,見老太太腳程慢了一些,趕忙到她跟前問好:“祖母您怎么到了?”老太太表情有些慌張:“我聽說煉兒他在韋家被上了刑?”溫樂表情一頓,才有些猶豫道:“確有其事。我和大哥方才已經給他上了藥,這會兒衣不蔽體的,祖母您要去看嗎?”老太太跺了下拐杖:“我都這把年紀了,有什么可避諱的!快帶我去瞧??!”見溫樂這個模樣,她心中越發慚愧了。溫賢煉的傷勢讓她看的眼前一黑,這哪兒是私刑?這分明是大刑!這是被打了多少棍子,竟然腫成了這樣!老太太雖然和三房不親近,但隔代疼,她對小孩子卻沒有對庶子的疏離。平常雖然比較起來她會偏頗自家的親孫兒些,但溫樂兄弟三個,她也不算是完全不上心??!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古有武皇稱帝,女人也未必都是愚鈍的了。韋家這一頓刑不光叫她心疼,還打去了溫家的臉面,這她如何會不知!這可真是又氣又急,她顫顫巍巍盯著溫賢煉后背上紅腫的傷痕,眼見他咳嗽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模樣,恨的牙根都在發酸。“好個韋家?。?!好個韋家?。。?!”她有些遷怒的掃了韋氏一眼,但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又無法開口指責,只得仰天長嘆一聲:“天道不公?。。?!”她這會兒倒是忘了收銀票時的心情了。說話間腳程快的兩個伯母幾個堂嫂已經趕到,因為都是不大有干系的女眷,幾個人就沒有進來細看。然而從門縫里的驚鴻一瞥,也讓她們膽戰心驚的開始討論起如今溫府的艱難來。這一說就是越發酸楚,各家的老爺在朝堂上都有委屈,回了后院兒,太太們也能知道一二。說著說著,大伙兒就站在院子里三三兩兩抹著眼淚,到后來,反倒真的大感日暮西山,痛哭起來。相比溫家沉默的忍氣吞聲,那一頭,韋家也好不到哪兒去。韋老太爺被氣的差點背過氣去,府內的大夫將庫房里的好藥用了十之八九,才好歹讓這個禍害又幽幽的活了下來。韋大老爺原本侍奉父親的時候就在思量是否要用老爺子的傷勢去溫府將那二千兩影子給訛回來,哪知兩日后大門一開,流言雪花般從門縫里擠了進來。他一聽便大驚失色,韋家什么時候用了私刑!這可是大罪過,就算是真的揍了人,也頂多算作家法而已!然而流言偏偏又有鼻子有眼,話說回來也是,溫賢煉好歹姓個溫字呢,他韋家對溫家人用家法算個什么事兒???大老爺房內就兩個兒子,大兒子好歹在宮內做個侍衛,雖不是御前,但也算前途無量。小兒子卻紈绔的很,每日招貓斗狗的,抱著自己新奇的玩意兒全大都茶寮里轉。他脾氣硬性格也易怒,因為這事兒還和說嘴的人打了幾場,使得謠傳越發不堪了。大老爺也不敢去和老太爺講,生怕被他爹痛揍。然而他心里卻是清楚自己沒有打人的,于是便也不怕,安心的思量要如何以這事兒尋一尋那幾個臭小子的霉頭。先把那一日放溫家兄弟進來的兩個門房給處置了,他本不以為然的派了人在市井里這么一轉悠,結果簡直被潑天的唾沫嚇得腿發軟。還不待緩過勁兒來,對此事一無所知的老爺子上朝時,便被御史參了一道。老爺子茫然啊,什么事兒???他怎么聽都沒聽說過?什么叫做大都上下震動,什么叫做罔顧國法苛刻故人?這都什么和什么?再看著溫家大老爺抖著一把胡子滿臉委屈沉默不語的模樣,迎著滿朝同僚們鄙夷的目光,老爺子怒了。他往地上一跪:“圣上明鑒!老臣當日確實與溫府公子見過面,然而絕對沒有動他分毫!反倒是溫家三位公子口齒伶俐,咄咄逼人,將老臣氣的臥床不起,方才請了兩日的病假。圣上若不相信,大可傳溫家公子于老臣對質!”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皇帝也疑惑了啊,于是傳召,去的內監沒一會兒回來,低聲說:“回圣上,溫三公子傷勢嚴峻,無法起身,可要讓人抬他來金殿?”哈?爬不起來了?往金殿抬個爬不起來的人?皇帝還是相信自己左右手的,這老太監雖然喜歡見風使舵,但絕不敢欺瞞自己,也從不說模棱兩可的話。韋老頭敢做不敢當不像話!皇帝自以為知道了真相,板著臉訓斥韋老太爺:“你身為長輩,理當愛護弱小。若要訓斥,以圣人之禮教化不行么???如今大都上下都傳你濫用私刑,丟的是誰的臉面???”然而轉念一想,他也沒法兒因為這事兒讓人家怎么樣,反正兩家人他都不喜歡,于是又和稀泥:“你這事兒理當重罰,但朕聽聞溫家三夫人是韋家女兒,雖已為人婦,卻還算半個韋家人。不過外孫便是外孫,溫家的孫兒,你也不好說打就打!”于是罰俸一年,令他家動武的大兒子面壁六個月,不許出門,還要罰抄書。在皇帝眼里,抄書是比打軍棍更可怕的懲罰。韋老太爺的臉面丟的一干二凈,外人思及溫家與他的那些個過往恩情,他薄涼的名聲也就這樣傳出來了。溫家對這個結果自然不滿意,但眼下圣上視他們為眼中釘,有這么個處置已經算是不容易??粗f家一伙小人吃掛落,溫府的幾個老爺們還是寬慰的。皇帝手下有能人,聽著溫家和韋家的眼線回報三公子沒幾日就活蹦亂跳,他本抱著一卷兵書研讀,當下忍不住分心哈哈大笑起來。“那下作的老瘟生也有今日!”一旁給他煮茶水的諫郡王一愣,茶勺抖了那么一下,鹽便多放了些。他嘆息一聲:“許久不見皇兄這樣寬慰了,溫家那幾個小子也算做了件好事兒?!?/br>“哼,”皇帝道,“半斤八兩罷了。溫家也不識相,溫睿祁那王八蛋竟敢將我一軍,他兒子也狡猾,竟敢騙朕?!?/br>“若將心比心的想,他也不算這樣可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