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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不語。 這樁意外,實在太意外了。 向瀾畢竟擔心侄女,“那阿修也不能就這么把人給帶走了???到底弄到哪里去了?他想干什么?” “阿修他……”周藝也說不出外甥有分寸之類的話。 這好在是衫衫人沒事,要是有點什么不好…… 怕是要去泰晤士河底撈向宓了。 “還是先跟媽說一聲吧,”周藝道,“媽也很擔心,要不是我勸阻,她都要親自來醫院了。宓宓的事情……宓宓的事情,也先請示她一下吧?!?/br> 要說這世上還有誰,能管得住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子,那除了衫衫,可能也只有周瑾了。 …… 窗外,倫敦眼猶如一個巨大的光環,將泰晤士河映照得如夢如幻。伴隨著砰砰的爆裂聲,天際被絢爛的煙花點亮,姹紫嫣紅,異彩紛呈。 這是一個不眠夜——人們歡呼著,雀躍著,準備送走這一年,迎來新一年的新希望。 這一切熱鬧,都與衛修無關。他只愿守在床邊,握著梅衫衫溫熱的手,才能心安。 她睡得不算安穩,心率圖表如同過山車一樣,幾次驚悸著醒來,在衛修的安撫下才再次睡去。拂曉時分,又忽然發起了熱。 她的肌膚guntang,小臉燒得通紅,眉頭不安地蹙著,呼吸短促,就連呼出的氣都燙得灼人。 衛修被幾個護士強拉到一邊,看著醫生正要用藥,又被急匆匆趕來的一個護士打斷,跟他說了幾句什么。 醫生手頓住,皺起了眉頭。 “這位病人的家屬呢?” “我是她未婚夫!” “我是她弟弟!” 兩道回答同時響起,醫生來回看看他們倆,覺得這兩個東方人……怎么看著好像都沒成年的樣子? 不過這個既然是未婚夫,醫生決定跟成年人談。 “剛剛出來的血液化驗結果顯示,這位女士受孕一周……” 衛修倏然張大了眼睛,險些沒聽清醫生后面的話。 “……這很幸運,我得說,一周差不多是能檢測出受孕的最早時間,這讓我們能及時調整治療方案,避開孕婦禁忌的藥物。建議盡量采用物理降溫……” “會有危險嗎?”衛修的目光凝視著病床上的人,眉心蹙成一團,“她看起來那么難受……” 醫生解釋:“病人曾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抵抗力低下,有一定幾率會并發感染性心內膜炎。我們會持續觀察,最嚴重的情況,可能會需要再次手術?!?/br> 這是醫院在新的一年,檢查出來的第一個新生命,然而孩子年輕的父親,顯然來不及體會初為人父的喜悅。醫生不禁有些同情。 湯梓昊畢竟年紀閱歷尚淺,一下子六神無主,下意識看向小姐夫。 衛修的身體晃了晃,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 “救她。如果……不用管別的,一定要救她?!?/br> “我們會盡力確保母子平安……” 醫生話說到一半,被他的眸中不見底的黑沉懾住。 “我說救她,”衛修的聲音很輕,像是虛浮在真空中,“我要她平安,別的,都是次要的?!?/br> 醫生默了默。 “我們會盡力?!彼f。 *** 上午,周伯風塵仆仆地趕到。 加勒比海的陽光下,他明顯黑了幾個色號。任誰在度假半途被急召,都不會太樂意,只是他一來習慣了處理突發危機,二來也是真切地為衛修和梅衫衫擔憂,二話不說地立刻趕了回來。 衛修待在醫院里,半步不肯離開。周伯和他說了幾句話,又被周瑾叫了過去。 周藝夫婦和向宇也在。 周瑾面色凝重,周藝的表情與母親如出一轍,而他身旁的向瀾,更是格外不安。 至于向宇……向少爺順風順水的人生,從來沒面對過如此嚴重的危機,已然是過載當機了。 家里即將多出一個新生命,還是早逝的周芷的后代,放在任何時候,都值得全家歡欣鼓舞。 可孩子的母親卻在周宅出了事,情況未卜。是意外,還是人為? 可以肯定的是,不論是哪一樣,以衛修對梅衫衫的重視,他都不會放過向宓——不,他其實已經動手了,向宓至今下落不明。 沉默半晌,周瑾終于開口。 “那孩子信任你,”她對周伯道,“你稍微勸他一二,報復的方式有很多,不要以自己的前途為代價?!?/br> “——媽!” 向瀾驚呼出聲。 合著老太太的意思,是阿修拿向宓出氣沒關系,只要別把人給弄死了?! “我想,這事也不是宓宓故意的,蛇畢竟是畜生,哪能控制那么好?她發現不對,也沒有藏著掖著,不是馬上去找,還求助了嗎?做壞事的人,哪能那么坦蕩?” 她急急辯解,“宓宓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二哥家家教嚴格,他和二嫂都是柔善人,宓宓不可能是那種惡毒的孩子……” 周瑾嗤了一聲,“好竹出歹筍的例子,還少了嗎?” 她的一雙利眼看向向瀾,看得她渾身一凜。 “蛇是畜生,怨不得蛇,那人也是畜生嗎?” “她不知道那個趙樹元會喪心病狂,想把衫衫的心血毀于一旦;她也不知道,那條蛇會竄進阿修的房間,差點要了衫衫的命?!?/br> 她再問:“她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還活著干嘛?吃白飯嗎?” 向瀾想說,您就是偏心小女兒,也偏心這個幼年失祜的外孫,不分青紅皂白,什么都為他兜著。 然而周瑾威嚴的氣場,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囁囁半晌,只能弱聲抗議,“可是沒有證據,就給人定罪……” “證據的話,”周伯插話,“少爺已經在讓人搜查周宅上下了。當然,如果您擔心少爺栽贓,周女士也派了人手,您要是實在不放心,也可以派個人去盯著?!?/br> 他看著向瀾,禮貌地微笑,“沒有不留破綻的罪行,是意外還是人為,總能查個水落石出?!?/br> 向瀾還想爭辯,“可是查清楚之前,總得把宓宓放回來吧?不然我二哥二嫂那邊……” 周瑾直接道:“那你跟阿修說去吧。人在他手里,我又放不了,你跟我爭有什么用?” 活了快有一個世紀了,什么樣的魑魅魍魎,她沒見過? 像向宓這樣,以陽光坦蕩偽裝惡意,自以為不留把柄,這種小伎倆,她還不放在眼里。 …… 親情面子,活在這世間上,人人都有諸多顧忌,瞻前顧后,在沒有鐵證之前,不敢貿然行動,即便手握鐵證,也往往為了顧全大局,而后退一步。 然而這“人人”里,不包括衛修。 衛三少驕縱跋扈的名聲,不是白來的。他從來都不知道“顧忌”二字該怎么寫,在涉及到梅衫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