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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對面,探詢性地欠身問一句:“坤姐,怎樣了?” 陶燕坤晃晃手機,“剛去找過天瑜,但不肯接電話?!彼酒鹕?,看樣子要往樓上走,“吳媽,你跟我來一下?!?/br>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陶燕坤的臥室。陶燕坤用腳往床下示意,“吳媽,把那個畫筒找出來看看?!?/br> 吳媽當然曉得她所指何物,上一次便是她綁上去的,她對藏畫的地方還頗有微詞,但陶燕坤說,不挺符合它的價值嗎。吳媽當下被堵得沒話說。 “坤姐,怎么突然想要找畫筒?” 吳媽體胖,好在常日跳廣場舞還算靈活,費了點勁終于把畫筒解下來,遞給陶燕坤后拍拍衣褲。 “鋪開看看?!?/br> “往哪鋪?” 陶燕坤從床上起開,“就這唄?!?/br> 吳媽咋舌,“這么不講究?” 陶燕坤說:“有必要那么講究嗎?” 吳媽想想,“也是?!?/br> 于是略略理平床單上的褶皺后,吳媽抽出畫軸,在床鋪上徐徐滾開。 吳媽問:“然后呢?” 陶燕坤略一沉思,“看看還是不是原來那幅?!?/br> “有人掉包了?!啊,是不是上次那賊?”吳媽惶惶然,“我就猜到一定會對這個下手?!?/br> 陶燕坤催促她,“我不是正要確定么,快看看。不過……你也不一定分辨得出吧,難搞……” “不一定啊……” 吳媽俯身細瞧,但卻不是看絹畫部分,而是往角落里瞧。忽又咋舌,哎了一聲。 陶燕坤也緊張,“怎么樣?” “果然被掉包了!” “……你怎么確定?” 吳媽可不敢說,上回陶燕坤給她看的時候,她手上還有水,剛好滴了一點在絹畫角落,她第一反應就是拿紙巾擦,殊不知火上添油,水痕不但沒消失,反倒去不掉了。 可是這一幅沒有水痕,如完美蒸發。 吳媽篤定的語氣掩飾掉私藏秘密的慌張,“坤姐,你就信我沒錯,這畫肯定不是上次你給我看的那一幅?!?/br> 陶燕坤似乎不高興,這是必然的,誰的東西被掉包了還能歡天喜地,可讓她困惑的地方似乎不在此。她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揚言報警。 吳媽發覺她的沉默沒邊,只得試探地開口,“坤姐,我們是不是應該報警?” “???”陶燕坤恍然,順勢就要往床上坐,吳媽大呼小叫攔著,把畫先卷起來?!盀槭裁匆獔缶??” 吳媽示意自己手里的畫筒,“這……不是上次那個小偷掉包的嗎?” “我想想?!碧昭嗬ゎ^疼般垂下頭,吳媽很少見到她頹靡的模樣,拿不準如何是好。 “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喊你?!?/br> “那這個……”吳媽說,“還放原來的地方嗎?” “隨便換個地方放吧,不顯眼就行?!?/br> “……好?!?/br> 吳媽打算就放書架好了,離開臥室前壯膽又問一句,“坤姐……明天向也會回來吧,我會看看買多少菜?!?/br> 那個名字成功讓她蹙起眉頭,說:“他回老家幾天,暫時不用管他了?!?/br> * “晚上我們住哪里?” 曾有良站在發廊街街口,手臂上搭著一個輕薄的雙肩包。向也剛買了兩瓶礦泉水出來,遞給他一瓶。 向也說:“人多的地方?!?/br> “車站?” 向也喝了一口才回答他,“同行太多,你混得下去嗎?” 曾有良也擰開自己那瓶,點點頭道:“也是?!?/br> 向也要把水塞曾有良包里的時候才注意到行李的輕巧,拉開翻了翻,只有曾有良的幾套換洗衣褲,他的還放在陶燕坤那里。 向也動作粗暴地拉上,曾有良心疼地嘰咕,“小心點,我們要逃亡的呢,拉壞了你有錢買么?!?/br> 向也瞬時被點醒,“上次那些錢呢,都帶出來了沒有?” “你開什么玩笑?!痹辛及褧鼡尰貋肀成?,還反手掂了掂,“第一次他們發現是贗品的時候就連保險柜一起搬走了?!?/br> “……” “騙你我是豬啊?!?/br> 一個小時后,曾有良跟著向也在公車終點站下車,一前一后,一瘦一胖,倒是很像悟空和八戒。 周圍除了黑魆魆的圍欄灌木和蟲鳴,空氣充斥著濃重的香火味道,就連向也也嗅到,鼻頭發癢打了一個噴嚏。 “你騙我的吧?!痹辛疾豢伤甲h地環顧四周,“哪是什么人多的地方,連個鬼影也沒有?!?/br> 向也警告他,“話可別亂說,過了十二點就是清明了,小心今晚來找你?!?/br> 這里是弘安寺所在山腳下,半山腰的寺廟隱約在綠林里,向也和曾有良所處的位置看不到。公車站過來是香燭店一條街,大部分已打烊,尚未關門的也大多只點一盞紅幽幽的小燈,不見店主。店門外大多擺著一口破舊的鐵皮油罐,一兩個里面火苗還舔著紙錢,不知哪家的貓在凄厲地叫|春,聲音瘆人。偶有風過,卷著鐵皮油罐里的灰燼往半空騰。 曾有良嘀咕,“我咋覺得我們在恐怖片現場?!?/br> “你別說話?!?/br> 曾有良覺察到了,自己的聲音抖得更驚悚,立刻閉了嘴。 弘安寺在省內小有名氣,清明時節吸引了許多外地來客,周邊旅店早已人滿為患,何況向也和曾有良還無法提供身份證。 最后幾乎走了兩站路,才找到一家有空房的,賊心房客和黑心老板一拍即合,多交了點錢順利繞過身份登記住進去。 洗澡的時候向也翻出蔣天瑜給的那把鑰匙。 如果馮耀月當真遇難,那些人以她作誘餌引出他來大概是為了箱子里面的東西?向也只能想出這樣一個可能。 找到銀行不太難,但是取里面的東西似乎有些麻煩。剛在公車上他上網查了一下,如果開戶人死亡,繼承人可以憑相關證明和鑰匙開箱,但第一順位繼承人是配偶。 向也胡亂揉著頭發,他上哪去找那個騙他上街又丟下他不管的詩人繼父啊。 向也從浴室出來,曾有良已經鼾聲大鳴。 他擦著頭發,又從劉??p隙里定定瞅一眼,忽然想到陶燕坤瞌睡的時候也有微微鼾聲,不過小到可以忽略,不會讓他想抬腳給踹翻個面,大概只想輕捏她鼻子,如果她只是哼唧幾聲沒醒,向也可能會竊笑。 實際他也這么做了。 只是笑容隨著他擦頭發的動作慢慢凝固,直到他在枕頭上鋪一塊毛巾后躺倒,向也又變回防備性的面無表情。 * 陶燕坤一早便被吳媽叫醒,今天她要去弘安寺上香。陶燕坤家人都出國了,她清明不需回家。吳媽上完香會帶她去麗棗湖釣魚,陶燕坤這才同意起身。 陶燕坤見識過弘安寺的摩肩擦踵的盛景,每年高考前尤甚。 今日她站在殿門外的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