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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師兄脾氣再好,也生了點怒氣,沉下臉道:“既然如此,還請你們荻月君不要老想著將深鸝的兒子截回雪山?!彼缓脤π『⒆影l脾氣,也不屑硬闖,拂袖便要走。走到一半忽回過臉來,長嘯一聲,震得山頂的積雪隕石般滑落,又朗聲道:“鹿白荻,深鸝要我傳你一句話:你他娘的真是混蛋!” 我與枕壺聽得拍手大笑,師兄倒也不惱,只幽幽抿了口茶水,長嘆道:“回去總不能向你們師姐說實話,這該傷透她的心了?!蔽倚Φ溃骸斑@個容易,師兄你說荻月君出門云游,這回沒見著,不就行了嗎?”師兄訓斥道:“你小小年紀,謊話連篇?!蔽也环鈫枺骸澳且f謊話,還是要傷師姐的心?!彼D時陷入兩難,終究找不出權衡之法,只得道:“下不為例?!?/br> 枕壺笑過了,臉色卻慢慢沉下去,輕聲道:“師兄這一趟不就白跑了?”我忙說:“罵了一句混蛋,哪里白跑了!”枕壺苦笑道:“邪魔的事兒沒問明白,綁架嫩嫩的事也不清不楚,單單罵一句抵什么用?”師兄唔了一聲,道:“荻月君不愿意見我,我也沒有法子?!闭韷氐溃骸跋乱换匚彝黄鹑グ?,兩邊都不是小事兒,要弄明白才是?!睅熜诸h首,又淡淡道:“論起這些,你比我拿手,下回去我便不做聲了,你同他們計較?!?/br> 此番商議定了,枕壺出門去忙兵務。衡國這邊亂局初定,該回長安去了。枕壺心底盤算著要趕在年前到長安,近兩日便該啟程了,接連幾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我幫不上忙,跟過去也純屬搗亂,便坐在師兄身邊吃蜜棗。師兄抿一口茶,我便吃一個蜜棗,待他把一盞茶喝完了,我一碟子蜜棗也吃光了。師兄道:“仔細甜掉你的牙?!蔽以诤鈬热杖缒旰眯┨?,此刻竟覺師兄板著的臉也尤其親切,再不復當初的兇神惡煞,便坐近了拽住他的袖子,撒嬌道:“這棗子算不得甜,還是師姐那兒的棗子好?!?/br> 師兄向來不愛我膩歪,我這話說出口,是準備了被訓一聲“胡鬧”的。不想師兄只從我手里拽出自己的袖子,面色卻還溫和,只道:“想你師姐了?” 我被他這一問,惹得眼圈一紅,想起了師姐平素待我的親厚。在衡國的危局中,我是從來不敢想的,怕一想起來便生了畏懼,不能勇敢地陪伴著致致。 師兄向我伸出了手,我捻起他袖子擦眼淚;他待我擦干了,斂了袖口,輕聲道:“過幾天便回去了?!庇忠贿t疑,道:“你師姐傳訊說,你阿娘近來身子有些壞,回去可別惹她生氣?!?/br> 我忙問:“阿娘害了什么???” 師兄道:“算不得大病,冬天里受了寒氣,一直歪著好不了。你阿娘畢竟也不年輕了?!?/br> 我聞言,心里更是落落寡歡,口里那點子甜味被心頭苦澀沖淡了。師兄見我垂頭喪氣,極輕地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他向來不喜歡這個,如今這一摸,害得我一陣透心涼。我阿娘怕是不好了。 ☆、【章六 問翠】02 道別的日子終于來了,臨別宴上,莊致致端坐正位,非??吞椎嘏c枕壺飲酒道別。我受不了這一套,心里又難過,胡亂喝了幾盞酒,便借故離席了。逃離宴會廳后,我醉醺醺倚在長廊廊柱上,伸手去攀廊外的花枝。 忽聽身后有人喚我,我轉過身,不出意料地瞧見了莊致致。她打扮得威嚴隆重,但遙遙對我笑,還依稀是舊日小姑娘的模樣。我執了她的手,嘆氣道:“你怎么也出來了?”她笑道:“我不想和沈枕壺話別,我想跟你說話?!蔽矣謬@氣,說:“你以后可沒機會去長安找我玩了?!鼻f致致輕聲道:“你尋個很好的春天到大梁來找我罷?!蔽业吐晢枺骸耙院笠姴恢媪?,你可莫要忘了我?!彼矇旱土松ぷ拥溃骸拔以趺磿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br> 這話說完,我們兩兩相望,竟無話可說了。莊致致忽起身,厚重的衣料摩擦發出沙沙聲,她探出身子替我折了廊外一枝大紅色的寶珠山茶花,遞與我,惆悵道:“這花也要落了?!蔽倚Φ溃骸斑@不正說明春天要來了,豈不妙哉?”她目光投向極遠的天,道:“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來年春天的群青節,再也沒有哥哥陪著我了。我至今想起他,都是些很小的事情,比如他從來都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我知道,他眉毛一展平就意味著有些生氣,那時候我便不去招他?!尤徊粫阒疫^群青節了?!?/br> 這些話我一直想與她說,怕提起來徒增心傷,又怕憋在心里積郁成疾。如今她自己說出來,我自然歡喜,拿了好些話寬慰她。她也沒有哭,只展平著眉毛枯坐在廊上,我試探著問:“致致,你生氣了?”她挑了挑眉毛,訝然道:“沒有?!蔽倚枺骸爱斦??”她神色微微有些困頓,只道:“你如何知道?”我心里有些得意,只說:“不告訴你。你為什么生氣?”她撐著下巴道:“我真不想當衡王。早該逃走的,如今騎虎難下,不知如何是好?!蔽椅樟宋账氖?,她勉強對我一笑,說:“明日便啟程了,祝你一路順風?!?/br> 翌日大早,駐守在大梁的唐軍便開拔了;莊致致一襲盛裝,相送十八里。枕壺在軍中忙兵務,我便陪著師兄悠悠然騎著小馬駒溜達。師兄板著臉與我并轡同行,沉默了半個上午,終于開口說:“橫豎閑極無聊,不如我教你背書?!蔽艺甘剐●R駒跳石子,聞言差點摔下鞍來,苦著臉道:“不要吧?”師兄道:“都多久了,那么薄一本冊子都沒背完?!蔽业瘟锪镛D著眼珠子,說:“不如您教我練劍?!庇终f:“師妹我在衡國屢遭奇險,深恨自己武藝不精。師兄既然有心,教我一套劍術吧?!?/br> 師兄沉吟半晌,忽板起臉問:“你的劍呢?” 我一摸腰,老早不知被我扔到哪個角落里積灰去了。遂討好地笑笑說:“我記得擱在枕壺那兒了,容我去取?!痹挳叡愦蝰R向枕壺而去。枕壺周圍人見我到了,笑吟吟讓開一條路,說:“沈侍郎,你的小媳婦兒!”我往他懷里一撲,也顧不上高興和羞澀,問:“我的劍呢?”枕壺奇道:“你的劍,我哪里曉得?”又恍然道:“師兄又要教你了?”我急道:“正是!他惱著呢,我若不把劍帶回去,又得挨訓了?!?/br> 枕壺取下腰間劍遞與我,道:“你拿去應付一下?!蔽乙唤觼?,手腕都酸了,還擲給他,哭道:“太重了,拎都拎不起,還練什么練?”枕壺苦笑道:“軍中都是重劍,現下哪里給你尋一柄輕薄細劍來?”我深畏師兄,幾乎要放聲大哭。枕壺忽擊掌道:“有了?!庇洲D過臉吩咐道:“替我在衡國國君送的禮里尋一柄薄劍來?!毙”蝗ヒ粊?,捧給我一柄細長輕軟的長劍,我在馬上揮了揮,很滿意,便打馬回師兄身邊。路上尋思著,縱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