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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x冕垂眸道,掀開錦被,從底下抽出一條潔白的綾帕,垂著頭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掌心的血跡。雪白的綾帕一點點染上殷紅的血跡,看得朱弦眉心一跳。 她是知道這方綾帕的含義的,這本是用來見證她的處子之身的。所以,他這是什么意思? 謝冕再抬起頭,神情已恢復慵懶含笑的模樣:“娘子剛剛也受傷了吧?”隨即抓過朱弦的手仔細看她的傷口。 他看得很認真,目光溫柔,神情專注,仿佛她的手是世間最珍貴之物,恍惚間讓人錯生深情繾綣之感。 “還疼嗎?”他柔聲問道。 “嗯?!彼昧c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心知卻是暗凜:剛剛他的情緒明明瀕臨爆發,甚至將他自己傷成那樣,轉瞬間卻什么都看不出了,這個傳聞中荒唐無行的紈绔子要么是沒心沒肺,要么……便是心思深沉得可怕。 如果是前者也就罷了,如果是后者,既有這等心計,他怎么還會放任自己的名聲壞至這般田地?細思之下,她心下大凜:謝家的水,也許比她想象得更深;這個丈夫也未必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簡單。 但她既然嫁了進來,這池渾水,不趟也得趟了。 她的手只是破了一道小口子,此時已經止了血,并不嚴重。謝冕輕柔地拭去已經半干的血跡,隨手將綾帕丟在床下。 見她目光追隨著綾帕,粉嫩的玉頰嬌艷如火,漂亮的黑眸霧蒙蒙的,帶著幾分茫然無措,謝冕目中盈出笑意。未受傷的一手五指沿著她柔嫩的臉頰一路輕輕點下去,掐住她尖尖的下巴,抬起端詳了片刻,才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如此佳人,可惜今日無福消受?!?/br> 他是什么意思?朱弦眨了眨眼,目光落到他手上的傷痕上,驀地想起自己也該表現一下,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五爺,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br> 謝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得輕佻:“不必,我可舍不得娘子受累?!笔猪槃荻?,輕輕攏了攏她的寢衣,遮擋住她白得晃眼的肌膚,再將錦被拉過來蓋在她身上。 朱弦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一只大手伸過來,在她眼皮上輕輕一攏,他含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睡吧?!?/br> 他的手移開,朱弦的身邊微微一陷,有人掀被在她旁邊躺下,隨即再無動靜。 朱弦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大紅的紗帳將燭光濾得朦朦朧朧,落在他俊美的側臉上,他閉目安睡,一動不動。 今夜就這樣結束了? 朱弦愕然:她想過嫁他之后,過了一陣子他對她丟開手,另尋新歡,卻從沒想到新婚之夜他就不打算碰她。他手上的傷難道很重嗎? “五爺……”她忍不住翻了個身,趴在他耳邊,想問個清楚。若被人知道兩人沒有洞房,她可怎么在謝家內院立足? 見他沒動靜,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少女誘人的體香縈繞鼻端,軟軟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他的胸肌,叫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謝冕心中嘆了口氣,忽地翻身坐起:“長夜漫漫,娘子既無心睡眠,我們不如來玩點有趣的?” 有趣的?朱弦疑惑地看著他。 謝冕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副精致的白玉牌九,又取出筆墨。 朱弦更糊涂了。 謝冕問她:“娘子可會推牌九?” 朱弦搖了搖頭。 謝冕跌足:“這么好玩的事你都不會玩,來來來,為夫教你!” 三七幾個守在外面,里面先是沒什么動靜,接著傳來了喁喁細語聲,床也開始吱呀呀作響,然后有女子的尖叫聲響起:“別,別,我不要!”男子笑著說了句“不要也不行”,兩人的聲音又低了下去。 似乎又過了很長時間,里面傳來叫水的聲音。 三七端了水進去,就見紅帳低垂,只能看到影影綽綽躺著兩個人,謝冕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把水放下,出去吧?!?/br> 三七不敢多看,依言而行。走到門口時,就聽自家姑娘帶著哭腔說了一句:“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幫我洗?!敝x冕笑著說了句:“好?!闭Z帶寵溺。她不由紅了臉,心撲通通一陣亂跳。 屋內,朱弦一張俏臉上亂七八糟畫了無數道墨痕,氣呼呼地瞪著謝冕道:“你一定弄鬼了,否則怎么會每次都是我輸?!备蓺獾氖?,每次輸都要在臉上畫一道墨痕,還要學小狗在床上爬一圈。 混蛋,混蛋,混蛋! 謝冕拿帕子浸濕,輕柔地幫她拭去面上的墨跡,笑吟吟地道:“你第一次玩,輸是難免的,以后玩熟了就好啦?!?/br> 朱弦眼睛一亮,拉住他手道:“我還要玩?!辈辉谒樕袭嬕坏?,她哪甘心。 謝冕掩嘴打了個呵欠:“再玩,天都要亮了?!?/br> 朱弦剛入此門,正像所有輸光了的賭徒一般,只想扳回一城,即使眼皮子直往下搭,依舊拉著他不肯放:“我要玩?!?/br> 謝冕嘆了一口氣:“好,你現在這里等我。我把這盆黑乎乎的水處理了再來陪你玩?!?/br> 等他倒了水再回來,卻發現他的新娘子斜靠著床背,保持著等待的動作,已經沉沉入睡了。 * 朱弦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一陣壓抑的哭聲,聲音稚嫩。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怎么會有孩子的哭聲? 她勉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屋子不大,里面一色的黑漆雕花家具,卻比尋常的家具要小一號:小小的架子床,小小的圓桌,小小的梳妝臺和凳子,十分精致可愛。 哭聲是從架子床的一角傳來的,她看過去,發現那里縮著一個五六歲的,穿著寶藍色妝花緞小襖的男孩子。 小小的孩子低垂著頭,拼命用手捂住嘴不讓哭聲發出,眼淚卻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將身前的衣襟哭濕了一大片,看著分外可憐。 朱弦皺起眉來,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到了這里。這男孩是誰?看這孩子膚若新雪,發若烏緞,穿著打扮不凡,應該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怎么哭成這樣,身邊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 “你哭什么?”她忍不住開口問。 “誰,誰在說話?”男孩哭聲頓時止住,抬起頭來,驚恐地四處張望。 朱弦看清男孩的樣貌,不由暗暗喝了聲彩:好生漂亮的孩子!雪白的皮膚,嫩嫩的臉蛋,烏發紅唇,眉如墨畫,眼若晨星,縱然哭得眼腫鼻紅,依然說不出的可憐可愛。 只不過……她狐疑地看著男孩微微上挑的鳳眼,總覺得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莫非也是謝家的孩子?可比先前到她新房里來過的小家伙漂亮多了。 男孩問了一遍,見沒有回音,連哭都不敢哭了,蜷縮著靠在床腳,鳳眼睜得大大的,警惕地看著外面。 朱弦對美人一向沒有抵抗力,何況是這么漂亮又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