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總會付出代價，但不是現在。

回到大海的第一個月，陳晨正式接過人魚族長之位。

第二個月，人魚族進行了大清洗，所有參與背叛的人魚都被殺死，被染紅的大海讓每個人魚都牢記背叛的下場。

第三個月，所有人魚開始背誦新的族規，海禁時代開始，所有非大海物種進入大海都必死無疑。

第四個月，族群開始出現小人魚，陳晨見了，下了捕殺令，從現在開始三年內不許有新生人魚出現。

第五個月，人魚暴動，陳晨殘酷鎮壓，不服從者死。

第二年，人類開始流傳人魚的殘暴，加深了對海洋的敬畏。

第三年，所有人都不敢再踏足海洋。

第五年，不斷有人類在海邊失蹤，人類逃向內陸，聚集地減少。

第十年，陸地減少到原來的三分之二，原來的陸地都變成了海洋。

彼時，里斯已經一統大陸，成了大陸唯一的國王；而陳晨，則是當之無愧的海上霸主，所有人魚敬畏崇拜奉若神明的對象。

“陛下，現下已經是第一千零二十三例失蹤人口了，而且還都是少女，我們懷疑有邪巫師參與此事?！?/br>
“你上次就說是邪巫師，你找到他了嗎？”

“……還沒找到，抱歉陛下?！?/br>
“去海邊查查吧，應該是他們回來了?！?/br>
下面單膝跪地的統領猛地抬頭，“他們？”

“是的，他們啊，這么久了，他們的仇還沒報，怎么可能不報復，現在不就來了么？而且，你沒發現，失蹤的少女都是海邊的么？”

“先下去吧，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能解決的?！?/br>
“……是?！鄙碇椎慕y領退出大殿。

里斯在空曠的大殿里端坐著，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

差了一招，居然招來這種效果。

如果人魚原來的弱點不再是弱點，那對于這種海內無敵的物種，又要怎么對付？

當初就應該殺掉才對，沒想到給自己招了一個這么大的禍患。

只是現在，陸地已經越來越少，不是一下子變得很少，而是日積月累的效果。

曾經派去海洋的人類都遭到了屠殺，人魚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單純無知的種族了，哦不，也許仍然單純，但是海洋里見到人類就殺死這個鐵律卻該死的被執行的徹底。

不是沒有派過其他的人魚，當年的雌性還留有不少，但是沒想到不但沒有打入內部，還被摸到陸地雌性聚集地而被一網打盡。

想起當年那滿地的鮮血，男性人類，雌性人魚，還有剛會跑動的孩子都睜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模樣，里斯就不寒而栗，那可是同族。

背叛者擁有這種下場似乎不難理解，只是沒想到人魚這種天性善良的種族也能做到這種地步，該說洛爾洗腦很徹底嗎？

再次嘆了口氣，他拿出地圖，在上面寫寫畫畫部署，只怕戰爭又要到來了，他還記得自己當年是如何對付那個驕傲的王子，他沒道理不來找自己復仇的。

如果他來找自己，也許是個擒王的好時機。

很快里斯的預感實現了，人魚再次大規模壓境，里斯看著前線的戰報，人類居然在自己的全力部署下仍然節節敗退，不由怒火沖天。

“你們都是廢物嗎？連兩千多條人魚都打不過，要你們何用？！”

底下的人將頭顱深深低下，不敢抬頭。

“怎么不說話？一個個都是啞巴嗎？??？！”

踢了一腳椅子，傳來嘎吱的響聲，里斯怒氣沖沖的發了一頓脾氣，走出宮殿。

人魚，勢不兩立！

現在這種地步，已經不能計較太多，那個東西，也是時候動用了。

前線再次出現了變化。

這次是由人類引起的，人類……居然變成了半人魚的模樣，在海中活動自如。

“這不可能！”

但是沒什么不可能，看著半人魚留下的尸體，沒有耳鰭，有的整個下半身都是魚尾，有的雙腿甚至全身都布滿鱗片，有的雙手變成魚鰭，有的有雙腿，卻在尾椎長出了一條尾巴。

這是怪物！

里斯瘋了，居然弄出這種東西。

但是人類不會指責他們的帝王，人魚的指責對于他來又有什么用呢？

雖然那些半人魚力量弱小，并不是人魚的對手，但是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多，給人魚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殺不勝殺。

人魚終于鳴金收兵。

人類歡呼成一片，沒人記得那些變換了模樣的怪物們，他們只記得他們的陛下帶領他們打退了人魚。

海邊，人類士兵已經凱旋帝都，那些半人魚并沒有上岸后魚尾變雙腿的天賦，大部分只能留在海里。

好像還能看到遠處人類城市的點點燈火，但是他們只能沉浸在黑暗的海水里，享受著冰冷和即使抱在一起仍然不絕的孤獨。

他們，好像被放棄了。

第二天，沒人來接他們，他們問候收斂尸骨的士兵，什么時候可以回帝都去，卻換來一聲怪物。

第三天，收斂尸骨的士兵已經退去了，食腐的禿鷲盤旋在海邊，偶爾俯沖下來，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他們睜大眼睛看向遠方，仍然沒有人。

第四天，第五天……直到第十天，仍然沒有人類前來。

他們終于死心，原來，真的被放棄了啊。

可是明明是靠著他們才打退人魚的不是么？

有的還擁有雙腿的半人魚不甘心，走出大海，想要回到人類的聚集地，卻被打了回來。

他們說他是怪物。

怪物啊。

是他們自愿喝下藥水變成這個模樣的，一切只為了人類的勝利，為了身后的家園，為了父母妻兒，但是當求得這個結果時，為什么心里這么恨！

這么恨。

他們終于死心，想要游向深海，卻在不過十幾公里外就被透明的結界攔住。

進不得，退不得，他們又該去哪里？

有的半人魚忍不住悲哀，想要哭泣，卻連一滴淚都掉不下來。

他們擁有了人魚的血脈，人魚，是沒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