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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收些陸棲鸞的私人信件,然后帶回來在她忙里偷閑時念給她聽。 陸棲鸞抬頭看了看窗外漸濃的雪色,拿出一只手爐放到蘇小臨懷里,旁側的黑貓釀釀見陸棲鸞懷里騰出了位置,耳朵一抖,便鉆進陸棲鸞懷里取暖。 陸棲鸞無奈,把釀釀團好,一邊撓著它的耳根一邊笑說道:“你念吧?!?/br> 蘇小臨呵了一口熱氣,搓了搓手拆開第一封道:“先是聶帥的……唉,陸侯就該派他守二十年邊關,不然他一回來就總是約陸侯去看花,這時候梅花都沒開,有什么好看的?不念了?!?/br> “嗯嗯,說的是?!?/br> “對吧,陸侯也覺得無聊,那就下一個,嗯……我看看這個,哇這個寫得太工整了?!?/br> 蘇小臨琢磨半晌,磕磕巴巴念道—— “……已入西朝之中為宦,年后可主一門之政,西秦但可勿憂,望卿諸事順遂,諾之手書?!?/br> 陸棲鸞微微點頭:“諾之倒是做什么事都是穩妥可靠的,只苦了西秦朝臣,遇此勁敵,只怕日后難安了?!?/br> 慨嘆完,陸棲鸞又別過頭去,輕咳了一聲,道:“阿臨,你小叔……燕國公他來信說什么時候回來了嗎?” 蘇小臨撅嘴不滿道:“別人就算了,連陸侯也這樣,燕國公燕國公的,都喊生分了?!?/br> “好,好,下回不這么喊了?!?/br> “上回說匈奴總是年底前喜歡四處劫掠,怕是沒那么快回來,對了!我一個舅舅前兩天回家了,匈奴的王子們搶皇位,氣病了大汗,小叔叔可厲害了,親自去王帳一刀砍了篡位的人,過段時間匈奴的新大汗都要繼位了呢!” 見蘇小臨比劃得眉飛色舞,陸棲鸞只得微笑點頭,只是笑著笑著,笑意便淡了下來。 “現在是什么日子了?” “再過段時間便冬至了,陸侯要做什么?” “提壺酒來吧,柜里第二層那壺貼著‘同心’的酒,我去地牢看一個人?!?/br> 第166章 心牢 “陸侯冬安?!?/br> “見過陸侯?!?/br> 陸棲鸞到時,檐上瓦松已結了一層潮霜, 昭示今夜似是會有凍雨。 過了三重崗哨, 陸棲鸞才踏入梟衛府的地牢。其實在那之前, 陸棲鸞從未去過地牢的最底層,那是一處終日不見天光的所在, 似乎用于關押窮兇極惡的獸類更為合適。 將肩上斗篷解下交給一側隨行的梟衛,后者欲言又止,隨即道:“牢底清寒,請陸侯勿要逗留太久?!?/br> “說兩句話而已, 不必跟著了?!?/br> “是?!?/br> 拾階而下到最沉暗處,陸棲鸞先聽見牢籠那頭傳出有人閑敲棋子的細微聲響,挽袖挑亮了旁側的油燈,拖了把椅子走過去。 “瞎子還能算這么準, 知道我這時候來?” 陸棲鸞坐下來, 伸手將鐵欄后的棋盤拖近了些, 一手遞過酒, 一手接過階下囚隨手遞來的棋盒, 不客氣地下了先手。 酒啟了封, 階下囚卻并未飲,仍是一副宛如檐下午休的老貓的氣質, 隨口道—— “不然呢?豈不聞坊間的算命先生,總是瞎子賺得多?!?/br> 陸棲鸞瞇起眼道:“你別是騙我吧?” 無神的雙眼似是浮出一線微光,葉扶搖輕笑道:“哦?陸大人如今已是驚弓之鳥了么?” “你是不是覺得太上皇的解藥在你手里,我就殺不了你?” “不敢, 陸大人權傾天下,取我這妖人之命如探囊取物,不過好容易湊這一盤棋,今日就莫提國事了吧?!?/br> 陸棲鸞焦躁地抓了兩把棋子消火,道:“……為什么本官的知交會是你這種妖魔鬼怪?!?/br> “也許你皮囊之下盡是魑魅魍魎,故而你我相知呢?!?/br> 陸棲鸞冷笑了一聲,瞥了一眼被冷落一側的酒瓶,道:“以前也未見你有多忌酒,怎么我帶酒來,你卻總覺得有毒?” 葉扶搖輕輕搖頭,道:“何必明知故問?!?/br> “都多少年了,承認吧,‘同心’根本沒有毒?!?/br> “我承認了,你會覺得痛快嗎?” “我怕有一天你逃走了,仍是心魔未解,然后一切又故態復萌。我可是好不容易閑下來,不想再被你壞了姻緣?!?/br> 葉扶搖暫停了落子,提起酒瓶,那清淡的酒香依舊是夢魘中那般刻骨,待冷酒過喉,方徐徐道:“經過這些許周折,難為你仍不死心?!?/br> 陸棲鸞幽幽道:“飽暖思yin-欲,升官念佳人,人之常情,爾等不食人間煙火的妖物不懂?!?/br> “看來陸大人初心已忘,可喜可賀,可需葉某下凡一解君之煩憂?” “吃不消吃不消,人間容不下你這尊神,還是老老實實歸天吧?!?/br> “那為何仍不動手?” “本都督最近積德,不沾血?!?/br> 葉扶搖沉默了半晌,道:“問卜姻緣平順何必求神拜佛,找我問不是更快?” “那我這個姻緣……” “鬼神難救?!?/br> “哦?!?/br> 虛情假意地推杯換盞了一輪,陸棲鸞已微見醺色,棋也不下了,拿著黑子往他那白棋盒里丟著玩兒,冷不丁地問道:“老葉,你后來……你對她,有沒有哪怕一絲后悔過?” “沒有?!?/br> “這么果決嗎?” 唯有在提起阿瓷時,他顯得冷靜異常。 “怪只怪我這個人偏愛天上鷹,一旦誘至身旁,又無法自抑地想把她飼為籠中鳥?!?/br> “為什么?” 目不能視物,他卻仍是準確無誤地接住陸棲鸞隨手丟來的棋子,黑子在指間游走了片刻,忽然裂開來。 “所以你看,明明是我把你放出了掌握外,到頭來卻想毀了你?!?/br> 面上的笑意微微收束,陸棲鸞看著他,不見喜怒道:“你這個人過于驕矜了?!?/br> “何以見得?” 陸棲鸞起身,攏了攏肩上垂落的發絲,道:“無論如何都不愿承認自己是為了一樁陳年舊夢困于心牢,自比為天,卻視凡生如棋子,所行盡是逆天之事。陸棲鸞是陸棲鸞,不是別的任何人?!?/br> 聽見的腳步聲似要漸漸隱沒至來時處,葉扶搖輕聲喚道—— “阿瓷?” 那腳步聲一頓,留下一句“我不是”,便又走遠了。 ——那一年,他初入易道,一開始便知道阿瓷會像陸棲鸞一樣,活得宛如天穹掠過的蒼鷹。 ——當然,如果沒有他的話。 …… 數日后,地牢底少了一個人。 失職的梟衛并未在地上跪得太久,陸棲鸞便讓他起身回去了。 “先賢說的好——故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只要他還活著,朝廷有此rou中刺,便更離不開我?!?/br> 官場的規矩無非如此,能者居其位,一旦上位者看不到權宦的作用,面子上仍會全她顏面,背地里卻不知要尋多少麻煩。 將重犯越獄的折子隨手丟入火盆中燒盡,陸棲鸞暗嘆了一聲他這一跑,又少不了她三十年折騰,便將精力放在女帝大婚之事上。 殷函雖才十四,但雄才已隱約顯現,最令其父滿意的,莫過于她承襲了陸棲鸞的性情,或者說對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非常清楚。 “……我要一個聽話的外戚家族,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