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3
” 二人像是多年的老友,說話間卻是機鋒互較,甚至于有三分斗氣之嫌,葉扶搖來之前眼底的三分焦躁已淡,告辭時,侯府又有外客來拜訪。 “趙玄圭求見陸侯?!?/br> 不及招待,一開門舊部相見,趙玄圭一怔間,幾分尷尬。 陸棲鸞瞧出兩分,道:“不如我暫避一二,你們打上一架,我再回來找人收尸如何?” 葉扶搖笑著搖搖頭,一旁趙玄圭眼底露出詭異神色,道:“陸侯有心了,我確實是有筆帳要找主人算?!?/br> “那你們慢聊,”陸棲鸞拂去肩上落桃,瞥了一眼趙玄圭按在佩劍上的手,走至葉扶搖身前,低聲道:“你可別死在別人手里了,省得我訂的棺材無主,喂了蠹蟲?!?/br> “自然,我的命等你來取?!?/br> 輕言罷,伊人一笑,似是記憶深處久藏成魘,恍然一失神,卻驟聞她背后鏗然劍鳴,一劍穿心而過,血花濺了半面…… ——你可別死在別人手里了。 她身形滑落時,葉扶搖下意識地接住,手中觸見的血腥卻罕見地讓他一時怔然。 趙玄圭毫不猶豫,抽劍再欲斬時,劍落處,卻橫遭人徒手一接相阻,冷冷喝道:“宗主,此人非故人,你……該清醒了!” 今日她約他賞花飲酒,本是一身素白,如今遍染半身凄艷,眼中尚帶著一絲訝然,抓著他衣角的手在輕顫過后,無力滑落。 她,被殺了? 這個事實在眼中盤桓了幾片芳菲旋落的時間,葉扶搖才回過神來。 趙玄圭抽劍斜指,目露痛恨之色:“她今日必死,你若仍有半分清醒,此后我仍奉你為主,共謀江山!” ……清醒?我就是要和這個人爭見個分明,折她心志,敗她心魂,把她與故人相似之處一一碾碎磨爛,你們又憑什么來相擾? “……我清不清醒,與你何干?”他一字一頓地說著。 趙玄圭一怔,隨即本能地猛然后退三丈,心知面前舊主人已無藥可救,心頭一狠,高聲道:“門外禁軍,動手誅此人!” 門外卻無人回應,趙玄圭愕然間,半扇木門徐徐打開,先是露出一口漉血的長刀,隨即,那攜殺而來的人,冷漠如獸的雙眼落在陸棲鸞身上,倏然一凝。 “……棲鸞?” 才晚了片刻,天地卻仿佛一瞬間暗了。 第149章 緘口不言 “閬然, 為父此一去北地,他日縱然再見,也是戰場相逢刀劍無眼?!?/br> “父親,為何?” “圣命難違,以我半生, 換的國泰民安,也是得償所愿。此后年年歲歲, 為父之事, 你需得緘口不言?!?/br> 緘口不言, 四個字在耳畔回響了十二年。 他作為一個漢人, 卻活得宛如一個質子……那是帝王的權術, 只要他安然在帝都內,北原外在異族手握重兵的父親就絕不敢背叛東楚。 這似乎沒有必要, 誰都清楚父親的忠誠, 父親也一樣認同。 他們似乎都是對的, 每一個人都背負著莫大的責任, 以自己的方式,為朝廷、為家國犧牲。 可憑什么呢? 他們也不過是會把酒話桑麻的尋常人而已, 要做到哪里……才對得起鞠躬盡瘁這四個字? 蘇閬然沒有答案,但他知道,絕不是眼前這般。 “你, 滾開?!?/br> 刀尖在地面拖出一道細長的血痕,磨出的聲響宛如地府的惡鬼在心尖上徐徐爬過一般。 一股逼命危機驀然在腦海炸開,趙玄圭哪里還不知他如今已是恨火難滅, 提劍喝道:“蘇閬然!本官乃是奉帝詔——” 甫提劍欲阻,然而一對上對方腥狂雙目,卻是不及反應,只聽裂風一聲驚響,右肩一麻,隨即整個人被一刀斬在肩甲上,竟壓得他不由跪地! 蘇閬然開同時,侯府四面驟然涌出無數暗衛黑影,衣帶龍紋,鏗然一聲響,暗衛橫在趙玄圭面前。 “蘇將軍,收手!你莫非敢不顧帝命?!” 帝闕的暗衛如是說著,但手上動作,卻絕非進攻,而是有所顧忌而謹慎防御著。 眼底鬼魔一般煞戾神色掙出一絲清醒,蘇閬然眼眸雖看著趙玄圭,但動作瞬間,反手一刀卻是朝著葉扶搖斬去。 “住手!殺不得!”暗衛大驚失色,暗處急急掠出一位陌生灰衣人,神形鬼魅般出現在葉扶搖身前,雙手覆著精鐵拳套,攢力一擋,只聽一聲扭曲作響,拳套竟爾斷裂。 外人只聽聲響便知那灰衣人硬擋這一刀,便受重創,蘇閬然于戰機抓得又是何等老練,當即換手再一刀橫斬,但灰衣人好似不知痛一般,一手索性徒手去接那第二刀,一手掩著葉扶搖退出數丈外。 若是換了他人,以灰衣人修為自然接的下,但面對的是蘇閬然,下一刻,他半個手掌便被削飛來去,血泓飛濺,右臂同受其創,踉蹌退開三尺。 蘇閬然正欲下殺手,伊人的血已順著磚縫淌至腳邊,他身形一僵,縱使再恨,也不得不先單膝跪在她身側,眸中映出她心口已凝不動的血,竟發現她神光雖散,卻仍有一絲微弱氣息,當即將之抱起來欲走。 “攔住他!”趙玄圭頭皮發麻,高喝道,“陛下有旨!陸侯今日需得為天災自殉!” 四下的暗衛顯然并非趙玄圭御下,但身負皇命協助趙玄圭,部分暗衛剛有動手之意,便聽蘇閬然道—— “欺人太甚,誰敢相阻……待明日縱玉陛九重,我屠之亦如豬狗!” 所有人一時僵硬,連趙玄圭都一時怔然。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君要臣死,你抗命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大可一試是他殷家九族先滅,還是我先亡!” 一片死寂間,蘇閬然踢開半扇掛在門框上的門消失在漸暮的天光里。 他走得極快,而透過衣襟浸透的血又讓他不敢更快,待到人跡罕至處,懷里的人忽然咳嗽了一聲,染血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襟口。 蘇閬然一怔,不可思議的神情在面上擴大,低頭正對上陸棲鸞徐徐睜開的眼睛。 “你……” “咳……帶我,去你家,我在你家安了個村里來的赤腳大夫?!?/br> 陸棲鸞咳了兩聲,手探向傷口處,把一個東西拿了出來,竟是一只渾身血紅的怪蟲,已被一劍割開一半,這么久了,竟仍在滴血。 “南夷的人……咳、就是手段多,應該是……咳、咳咳,騙過去了的?!彼f完,丟開那怪蟲,又從背后抽出一塊破開一半的火浣布,扯出半個蒼白的笑,“放心……沒要命,我撲到那妖人身上時自己捏破血蟲的?!?/br> “……” 蘇閬然站在原地,神情冷凝。 這會兒回過幾分氣的陸棲鸞使勁眨了眨眼,道:“你別生氣,我可還傷著呢,你別是想把我丟在地上讓我爬去找大夫吧?” 下一刻,蘇閬然竟還真的把她原地放下來了,聲音冰冷道:“你傷在背后,我繼續抱著,你會流血流死的?!?/br> 他把陸棲鸞放下后,竟真的直接就走了,留陸棲鸞在身后哎哎哎了好幾聲,靠在道旁的樹上道:“我沒那么嬌氣,你背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