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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封解開后,內中便是一枚紅皮藥丸,散發著一股草木清香。 “古桑梨、十八幽屠草……這可是奇藥,太貴重了?!贬t者小心地捧著玉匣,待蘇閬然點頭后,才敢喂給陸棲鸞。 不多時,她面上的青色漸漸散去,血色回復,眾人終于松了口氣。 其他官員按下心底泛起的異思,面上堆滿笑容:“郡主仁義,救我東楚柱石,可見此次和親之誠意……” 素紗郡主垂眸道:“陸侯救我在先,不敢居功?!?/br> 試了試陸棲鸞頸側的脈,感到皮膚下的跳動穩定下來,蘇閬然這才放下心,轉而打量了素紗郡主片刻,道:“前一刻中了西秦的毒,后一刻便有西秦的神藥奉上,竟這般巧合?你等是否有話要說?” 鴻臚寺的官吏面露尷尬,小聲道:“蘇統領……涉及兩國邦交,還是給郡主留些顏面……” “人都護不住,留顏面有何意義?!?/br> 場面僵持時,西秦送親隊里主要負責的符遠走了進來,一進門便連連告罪:“因敝國內事讓陸侯重傷至此,委實慚愧,我已令手下軍士去捉拿刺客了,萬望貴國海涵?!?/br> 蘇閬然:“有何內情?” 符遠看了一眼素紗郡主,道:“郡主,此事說出來只怕南亭延王怪罪,可否……” 素紗郡主像是對他們的爭執并不感興趣一般,凝神看著榻上昏迷的陸棲鸞,道:“說吧?!?/br> 符遠嘆了口氣道:“我西秦藩王眾多,向來有聯姻的傳統??ぶ髯巳輧A國,國中便有一位蜀王殿下,心儀郡主多年,因南亭延王與之有舊怨,不愿許嫁。蜀王求娶不成,常年以來耿耿于懷,此次郡主和親,陛下為免蜀王鬧事,將其派至地方。等到郡主出關后,蜀王回京,發現郡主遠嫁,怒不可遏,其本人又是主戰一派,得不到郡主,便要痛下殺手破壞聯姻,欲令兩國再度興戰?!?/br> 蘇閬然看向鴻臚寺的官吏,后者點頭道:“曾聞蜀王暴戾,原來是有此一節,不過這已是楚境之內,既然兩國皆有修好之心,此次波折后,若陸侯平安,兩國互助之舉,當是一樁美談?!?/br> 符遠也是個老官油子,鴻臚寺的人都這么說了,連連點頭稱是。 只有蘇閬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和著稀泥離開,轉頭對醫者道:“她慣于忍疼,你開些安神鎮痛的藥,讓她睡久些?!?/br> “是、是……” 旁側傳出一聲輕笑,只見素紗郡主微微側著頭,桃花眼流露出一絲興味。 “蘇統領對陸侯好生關心,楚人竟都是如此多情的么?!币痪湓捳f得蘇閬然一僵,素紗郡主眼波流轉,又道,“聽聞陸侯情路坎坷,已折了三個夫郎下獄,不知何時,會輪到蘇統領呢?” 又是一個拿她情路說事的,蘇閬然自然是沒少聽,冷冷道:“與你何干?” “自然是與素紗無關,只不過隨口一問罷了,蘇統領不喜,便當我未說過吧?!彼f著,在榻側坐下,又道,“陸侯的衣物染血了,我已讓侍女取了新衣來,余下的交給我們婦道人家就是了。蘇統領……是打算在這兒繼續觀摩下去?” 背后中了一刀,自然是要把衣服剪開換干凈衣服的,此時后面行館里的嬤嬤也帶著侍女進來了,正拿古怪的眼光看著蘇閬然。 蘇閬然:“……我出去抓刺客?!?/br> 行館的嬤嬤手腳麻利,把血衣剪開丟去燒,又小心翼翼地給陸棲鸞穿上薄薄的寢衣,取了床輕軟的被子蓋住,這才回頭對背對著站在窗邊的素紗郡主道—— “郡主,已經給陸侯換好衣服了,老奴這就去煎藥,郡主今日受驚了,可要先用晚膳?今日府中燉了天麻參雞湯……” “不必了,我吃不慣熟食,取壺冷酒來便是?!?/br> 行館的嬤嬤面露異色,但也沒有多說什么,讓人取了上好的竹葉青,便關上門出去了。 屋內的人一散,素紗郡主先前端著的姿態便懶散下來,提起酒壺直接一飲,待冷酒入喉,又回眸看向榻上均勻呼吸著的陸棲鸞。 薄淡的殺念纏繞是眼底,面上的神色不明,指間的寒芒將出未出時,窗戶一動,露出一個委屈的腦袋。 “師父……幺兒快給打哭老?!?/br> 卻是那刺客,此刻揭下了面上的偽飾,靈活地從窗外翻進來,聽著外面的守衛遠去,癱坐在地上,眼淚汪汪地看著翻了個白眼的素紗郡主。 刺客抽了抽鼻子,道:“上面的讓幺兒來池州找你,還給了刀讓我假裝刺殺……我又不知道刀上有毒,也不知道咋個是她嘛?!?/br> 素紗郡主斜靠在椅子上,聲音低沉起來:“老家伙既然給了你刀,今日的事自然是算在他手里的。幺幺……為師只知道你接了令去了崖州殺東楚的那位文豪,怎么和她牽扯上了?” 花幺幺偷看了一眼沉睡著的陸棲鸞,道:“就是……就是幺兒上回寫信給師父說的那個小哥哥嘛,就是她弟娃兒,要不是宗主要我來池州,我才不愿意走咧?!?/br> 說著,花幺幺又難過起來,掰著指頭數道:“還有小半月就到七夕了,趕不上了嚶……” “別吵了?!?/br> 手指在酒壺蓋上輕輕劃動,素紗郡主沉思片刻……他派人用淬毒的匕首來刺殺她,卻又將她的體質養得百毒不侵,是什么意思? 花幺幺似乎有點怕他,悄聲問道:“師父,任務都完老,我能回梧州去過七夕放花燈燈了不?” 素紗郡主起身,道:“兩條腿的人遍地都是,何苦癡纏一個木頭疙瘩,我西秦人生性豪放,你卻偏要掛死在一棵樹上,還不如這陸大人。放什么花燈,換張臉跟我去楚京?!?/br> 花幺幺滿臉不情愿,但到底還是不敢違抗師父,只得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出去了。 屋內再度恢復安靜,直到窗外日落西山,一縷薄暮的光自窗欞外射入,榻上本該沉睡的陸棲鸞卻倏然睜開眼,眼底竟是一片懾人的清醒。 “易門的手……該剁了?!彼?。 “陛下,這是今天的折子?!?/br> “擱地上吧,我在看?!?/br> 皇城的御書房, 本該是莊嚴肅穆的談政之所, 今日宮人卻將桌椅挪開, 鋪上了龍須席。 不為別的, 只不過因御醫說, 陸侯背后受傷,久坐不利,女帝便讓人就地鋪了席子,把門關起來, 大家……趴著處理政務。 宋明桐進來的時候,陸棲鸞正聚精會神地給折子批紅, 看旁邊堆著的已批過的折子, 竟然比平日里還快一些。 在她對面, 殷函正撐著臉,腳丫翹起來回晃悠, 面前攤著一張張畫像簿子, 時不時地露出嫌棄的表情。 “這不行,素紗郡主選婿,報名的都是些歪瓜裂棗的, 出去亮出來豈不是有失國體?說好的選點給聶言陪跑,他人呢?” “他說他犯了重哮喘,來不了?!?/br> “真的假的?” “假的?!?/br> 殷函晃動的腳丫一頓,抬頭看向陸棲鸞平靜的臉,好奇問道:“他到現在還沒走出來呢?” “聶言像個小孩兒,得不到的就會一直惦念,但他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