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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想?!?/br> 皇帝已近不惑,每日只休息二三時辰,十年不輟,恍然已生白蒼,雖然偶有風聞說皇帝犯了頭風,朝上卻從未見他露出半分病弱之態。 皇帝對此不欲言深,道:“朕知道,事不在宋相,三皇子被他母親溺毀了?!?/br> 可是皇位不傳三皇子…… 陸棲鸞心中盤算了片刻,皇帝有三個兒子,太子不可能回來,二皇子昔年謀反被貶去地方永不赦歸,如果不傳三皇子,大楚已經沒有選擇了,除非…… 皇帝起身道:“隨朕來?!?/br> 陸棲鸞隱約有了猜想,跟在皇帝身后走出書房。 北御閣乃是宮城最高之處,自廊下望去,半個后宮盡收眼底。陸棲鸞便看見西北側馬球場上,這般寒冷的天氣,依然有貴族少年陪同著大楚未來的太子嬉戲喧鬧。 “對皇族而言,十歲不立天下之志,多半一生碌碌無為?!毖粤T,皇帝目光投向另一側,那處有一座雅致的宮苑,庭中飛雪正盛,梅紅四綻,正是賞雪觀梅的好時節。若是往年,該是宮苑的主人遍邀京城同齡貴女進宮圍爐笑鬧,現在卻只有幾個宮娥在宮苑中清掃積雪。 “陸卿以為,函兒如何?” “臣不敢對皇裔妄下斷言?!?/br> “不必探聽朕的口風,只管說便是?!?/br> 陸棲鸞眉睫微動,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道:“公主年幼,若說好或不好,暫且還看不出來。臣與公主曾出巡南方,便說一件南行路上之事吧?!?/br> “哦,還有這樣的事?” “臣護送公主赴母家奔喪,途中有見聞,一地主與佃戶爭吵,因今年雨水旱澇,佃戶交不上租子,地主來催時,兩邊打了起來,佃戶力氣大,不止打死了地主家的狗,還打斷了地主一條腿。地方文人聽說了,開始撰文抨擊地主不夠仁慈,災年不給佃戶放糧,這才自討苦吃?!闭f到這,陸棲鸞眉頭稍展,道,“陛下覺得,此事若交由陛下審理,會如何處置?” “朕當年做太子時,便知文人不可得罪,否則非議襲身,名聲有損,多半是安撫地主了事。函兒是如何做的?” 陸棲鸞道:“公主知曉事情始末后,勒令縣令按律將傷人佃戶拿下,賠償地主,又將造謠歪曲實情的文人抓起來,枷刑半日。臣也問過公主,說若事后文人將此事再度宣揚,又該如何。公主卻說,她讀書雖不多,但也知道治國當有綱有紀,她相信世上愿意依賴法令而活的百姓,總比依賴輿言的多,只要為官者堅守國法,所謂圣人道德,必會逐漸回歸?!?/br> 皇帝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丫頭丁點也不像她生母,自幼都是與其兄混在一處,話里話外染了不少江湖氣。她這么說,就不怕污名加身?” “臣也這么問了,公主說既然那些老牛鼻子說女兒家要的名聲再好,至多是為了嫁個好郎君,她身為一國公主,又不怕這個,要名聲何用?!?/br> 皇帝的笑意漸漸淡去,道:“陸卿,朕若說將函兒托給你,你可愿為她遮風擋雨?” 這話陸棲鸞不敢接,垂眸道:“陛下,臣一介女子,能做什么?” 皇帝喚了一聲身邊的太監,后者自書房后取來一只楠木匣,大小形制,剛剛好能放下一卷圣旨。 皇帝道:“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br> 事情要大了…… 目光在那楠木匣上停留半晌,陸棲鸞啞聲道:“陛下,為何不是謝公,為何是臣?” “因為你是女官,朕要的就是個女官,唯有女官,才能被朝野那些反對女主之人視為‘元兇’。 朕記得當日你春闈時寫的策論,行文一般,卻筆鋒銳利,如今見你雖圓滑許多,想來只不過是鋒芒內斂罷了?!?/br> 陸棲鸞手腳發麻,她知道皇帝的意思,一旦她站在公主身前,走的那條路一個不慎,足以讓她灰飛煙滅。 “你也無需怕,作為交換,朕會讓你位極人臣,如何?” 腦海里掠過謝端的背影,陸棲鸞一時忘記了當時自己的狼狽:“位極人臣,是什么地步?” “在你所想之上,朕走之后,不必怕任何人,包括你如今不敢望其項背的存在?!被实垡馕渡铋L地說道。 ——在這個世上,你沒有絕世的武功,沒有超然的智計,能賴以為生的,只有權位。 黑白分明的眼底褪去了最后一絲蹣跚的依賴,陸棲鸞深深垂首,嘶聲道—— “臣,接旨?!?/br> …… 臘八夜,本該清寂的官衙里,一絲不尋常的古怪氣氛在蔓延。 “陸大人,今日還是不回家嗎?” “怎么,嫌本官蹭你的飯蹭得多了,想趕人嗎?” 梟衛府似乎還是以往的樣子,釀釀在外面的雪地里踩完后,帶著一身冰屑在葉扶搖懷里蹭了一圈后,似乎又嫌葉扶搖懷里冷,搖著尾巴跳到了陸棲鸞腿上,但也沒團起來坐著,似乎是餓了,開始在她腿上來回轉圈踩來踩去。 “豈敢豈敢,只不過看陸大人一心報國,怕耽誤了公事?!?/br> “有什么好耽誤的,左右高大人成了婚回府了,秦越的案子既然平反,我也不欠秦家人情了,后面的事交給他就好?!?/br> “哦,是嗎?” 葉扶搖笑了笑,也沒接著調侃,倒是陸棲鸞看了他一回兒,開口問道:“老葉,你是哪兒的人?都快過年了,不用回老家嗎?” 葉扶搖翻著本草經的手稍頓,道:“在下孤家寡人一個,是不是年節,對我而言并無分別?!?/br> “那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去我家吧,我娘做的臘八粥在我們遂州都是很有名的?!?/br> 閑談間,外面有梟衛敲了敲門進來,呈上一封信,道:“陸大人,您要查的那些死在南嶺三州的梟衛都在這兒了,其中有一家同批出京的,今日剛好回京,可去其家門中直接提來審問,大人可要去?” 正事來了,陸棲鸞神色一斂,飛快地將密信閱罷,道:“所以真的是高大人派他們出去的?” 那梟衛低頭道:“正是,這是留下的唯一活口,大人可要去看看?” 高赤崖現在就在府中,陸棲鸞看著那梟衛目光有些急切,道:“高大人在府中,怕是不好直接去找吧?!?/br> 那梟衛道:“現下全府上下只有高大人沒有處刑人,若此事為真,還當查明后上報府主才是?!?/br> 陸棲鸞眼瞳微微轉向葉扶搖,道:“好吧,我們這就走,老葉,把你那帶刺兒的膏藥借我貼一貼?!?/br> 葉扶搖懶洋洋道:“陸大人不是嫌藥性烈,差點麻暈過去嗎?” 葉扶搖開的藥總是立竿見影,上回半夜為提神找他要了一帖,還只是貼想腰上,麻得她差點倒在地上,眼前黑了好久才醒過來。 “我辦公呢,給我就是了?!币獊磉^后,陸棲鸞又問道,“你不是要去鳳安坊提藥嗎?要不跟我順道去?” 天寒地凍的,葉扶搖本來不想走,聽她催了一陣,只好按捺下懶筋,和陸棲鸞一道隨著那梟衛去了府外,等到了梟衛府墻外一側沒人的小巷時,陸棲鸞忽然對那梟衛道:“你來看看我這馬的蹄鐵上是不是扎了木刺,我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