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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逼得先帝只好收回旨意。 那時此詩影響深遠,甚至于勾起京中閨男怨之風,從此之后,便是其義父東滄侯,也便由著謝端的婚事了。 諸如這般的軼事,隨便提個京中的士人,便能說上三天三夜,連梟衛府也不例外。陸棲鸞上午被聶言念叨了許久,下午還得聽同僚逼逼,等到了黃昏時到了和宋明桐約好的地方,早已是一臉倦怠。 “……你不用太緊張,謝相是個沒脾氣的,只要禮數到了,我再和他申明利害,問題應該不大?!?/br> 宋明桐仿佛是等了許久的模樣,見到陸棲鸞來了,正襟危坐得宛如是在相親,尤其是陸棲鸞也上了她家的馬車時,宋明桐背后就像是綁了根柱子,崩得緊緊的。 陸棲鸞還當她是在緊張,道:“往事就不提了,本也就是一點口角的事,不過我倒是挺意外的,你的文作是和誰學的?開始寫話本也是近三四個月的功夫,竟都比國學監的舉子都好了?!?/br> 宋明桐盯著車頂咽了一下,道:“爾、爾蔚表兄偶爾指點一下,再就是找他借了典籍和策論看……也不是很難懂?!?/br> “那你厲害呀,策論可不是兩三天就能讀得透的,我春闈前學策論學得可累了,還是陳……”說到這兒,陸棲鸞忽然收了聲,轉而道:“說來,多少有我的緣故,讓你姻緣不順了?!?/br> 宋明桐眨了眨眼,脊背慢慢松下來,道:“并非如此……無論是陳侍郎,還是臬陽公世子,沒了這個還會有下一個,我總是會被長輩們送來送去?!?/br> “你不想嫁人?” 宋明桐黯然道:“自幼我母親便教我,邁步不能過半尺,飲食不能多一盞,要學詩文,卻不能習圣賢,別家的姑娘上女學,我卻只能學女紅。六歲時見鄰里叔伯,迎了風塵女子回府做妾室,那風塵女子也如我一般,會詩文、會蓮步,都是一樣嫁得高門,以夫為尊……我問母親,我將來與那倚門賣笑人,是不是也一樣,母親便打了我?!?/br> “你這比喻,有些自傷?!?/br> “是不合適,可女子……不就是這樣的嗎?” 陸棲鸞語塞,若有所思。 她與宋明桐不同,父母皆是開明之人,雖然也會說她不正經,但也未曾多加拘束,甚至于待她比待作為兒子的池冰更溺愛些??蛇@世間其他女兒便不同了,她們唯父母之命所從,一生福祉皆系于婚事。 陸棲鸞的婚事父母可以由得她自己挑,她同意了才同意;可宋明桐不能如此,只有從別人口中才知道她自己的未婚夫婿是誰……甚至都與之未曾打過幾個照面。 馬車轆轆行遠,待到月升之時,便到了修葺一新的謝府。 這里并不是右相的官邸,而是謝家故居。盡管主人十數年不在,門庭依然清雅。 陸棲鸞下車時,正逢一陣夜風拂過,抬頭見府中院墻后,古木越檐而出,歸鳥盤旋落下,隱身其中,傳出清鳴之聲。 ……就和謝端為人一樣,只是聽著他說話,便覺得身心都靜下來了。 “陸大人可是來了,小人在此久候,人還沒接見,先收了一摞請柬了?!?/br> 門口正是先前那去通知她來謝府的家仆,陸棲鸞遠遠地便見他抱著一摞各色請柬,走過去不免失笑道:“這么多請柬哪兒來的?” “陸大人見笑,這兒多是請相爺蒞臨文會,還有各文衙、各世家大臣請喝茶聽曲兒的,十多年前便這樣,沒想到去崖州避了這么多年,還變本加厲了?!?/br> 到底是謝端,無論是哪家的子侄后學,若能得他一句稱贊,不知勝過國學監考評多少,若宋明桐真的做了謝端的門生,效果可想而知。 “這才第二日,謝相下朝這般早?” “相爺不喜官衙,陛下特準將公文送至府上批閱?!?/br> ——陛下,你這么慣著這路癡,是不是太過了點? 每天奔波在梟衛府和家里的陸大人眼紅了,道:“謝相可在辦公?!?/br> “還沒有,陸大人請。宋小姐可在花廳先用茶,待相爺與陸大人將政事言罷,再談可好?” “那便麻煩了?!?/br> 謝府的景致不同于臬陽公府那般富麗,庭中四五株參天古木,甚至于將正廳都遮了起來,然而布置修剪得恰恰好,配著林深處隱隱透出的暖黃燭光,并不讓人覺得陰森,反而顯出十分清凈。 “這處回廊為何彎折至此?” “陸大人不知,這廊后有一株木棉,乃是相爺幼時移栽至此,不過數年,便亭亭如蓋,再后來,長勢太過,沒入了墻中,侯爺說此樹得府中恩澤卻礙主,該砍斷才是??上酄斝纳?,說木棉掙扎不易,便讓人拆了這截直廊,為木棉騰出三丈之地?!?/br> 陸棲鸞看著木棉許久,心中莫名生出奇異之感,離開時還數度回頭,直至遠遠聽見水聲細細傳出,這才凝神望去。 廊后便是一座占了后院一半的月池,池中紅鯉游弋,時而沒入時而浮起,順著水流游至一處沒有圍欄的亭臺下,仿佛是因為貪嘴,咬住了一只空鉤,讓人將魚竿一提,便破水而出,跌在亭臺側亂跳起來。 陸棲鸞站在遠處看了好一會兒,微風吹起竹簾一角,只見那亭臺中間擺著一只溫酒壺、一座博山爐、一張檀木幾,幾上堆著一摞摞公文,而本該批改公文的人,正提著魚鉤把那紅鯉摘下來,看也不看一眼便丟回了池中。 陸棲鸞還當他新官上任好歹忙上幾日,哪知還是這么個疏懶模樣,不禁有點氣。 “謝公,這些公文都是明早一早要發下諸省的吧?日頭都落了,您這是在等誰?” 謝端嗯了一聲,回頭道:“等你?!?/br> 陸棲鸞氣絕:“宰相為文官之首,我又不能幫你改……” “為何不能?” 謝端放下魚竿,悠悠走回案幾旁坐下來,方道:“我避居崖州十數年,京中之事不甚明白,讓陸大人來教我一二,可是委屈了?” 陸棲鸞當然委屈,請謝端回京是為了肅清官場風氣,讓梧州之亂不再上演,哪知他雖然回了京城,卻既不建立自己的班底,也沒給朝政提出個所以然來,下朝就窩在家中垂釣,釣上來的還不能吃。 陸棲鸞自從做了女官便忙慣了,最是看不得浪費光陰的人,面無表情道:“謝相有哪里不明白的,隨便從外面請柬里抽一張出來,那送帖的人怕是連老娘的生辰八字都樂意如實相告?!?/br> 謝端搖了搖頭,在香爐側隨意坐下來,看著她輕聲道:“陸大人既是來求人辦事,板著臉也就罷了,連看都不愿看上一眼嗎?” ……行行行,我求人我理虧。 陸棲鸞沒好氣地接過一封公文,一打開便是鴻臚寺上奏說北方邊境亂象生,要派個公主去和親安定邦交。 公主還那么小,反正陸棲鸞是不想她嫁到匈奴去的,當即便皺眉道:“……這群鴻臚寺的人是不是只吃飯不干活?每年朝廷撥了不下百萬兩給他們結交四鄰,就算有亂子也該早早報上來讓邊軍去注意才是,眼看著事態嚴重了就只想著拿公主和親?” 謝端見她看完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