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人,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小鬼不值得您一拜,還是明日吧。王大夫交代過了,要給您添個炭盆,小人這就去給您端,您喝完了,把藥碗放門口便是?!?/br> “好?!?/br> 陸棲鸞探頭望去,見那人離開,立即端起藥碗四處張望。 這一碗藥分量不小,藥味又重,潑地上很快就會被發現,而這里裝飾簡單,窗子都是拿木板釘死的,倒哪兒都不太合適。 陸棲鸞轉了一圈,走到墻邊往靈堂里瞄了一眼,見到里面有一個裝燈油的壺,壯著膽子走進去,把藥倒進空油壺里,剛把油壺放回原位,便看到手邊一個靈牌上寫著熟悉的名字。 ——柳四。 竟然在這兒。 陸棲鸞端起油燈,將后面的排位一一望過去,發現正是柳四那幫商隊的成員。 “柳四……柳嶺、柳方、柳……” 數了數,一共有三十三個,而柳四的商隊據村里人說,包括他本人在內應該有二十五個才是。 沉思間,陸棲鸞手里的油燈忽然抖動了一下,待她緊張地回頭看時,看見靈堂門前出現半個人影,隨著她看過來的目光,輕輕把另外半邊門推開。 “我聽他們說你在服藥?!蓖鯉熋哪抗廨p輕落在香案上的空藥碗上,道,“靈堂里冷,出來吧,若是藥涼了,藥性便淡了?!?/br> 脊背僵硬得宛如脊骨被凍結了一般,陸棲鸞試圖將戒備的姿態放松些,道:“他們不是說……你要去給江婆婆治通宵嗎?” “不必了,鄰居發現得早,疫病還不夠重。但江婆婆年事已高,成與不成還要看明日?!?/br> 待他走過來時,陸棲鸞才發現他手里拿著一面靈牌,訝道:“這是……” “今日新離世的病人靈位,家中擺一個,祠堂也要擺一個?!?/br> 陸棲鸞看了那靈位的名字,輕輕啊了一聲,神色不定道:“這不是那日燒花的那個……” “正是?!?/br> ……劉柱,第三十四個。 火折子將桌面上落了灰塵的白燭一一點起,待點到最后一個時,王師命拿著火折子的手輕輕帶起陸棲鸞的左手,將余下的一支蠟燭點燃。 “我在別處看病時,忽然想到你一個人待在這靈堂時,多半是害怕的?!?/br> 陸棲鸞莫名覺得,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指,有一種死者般的冰冷。 “還好,活人總歸比死人嚇人?!?/br> 王師命的神色更柔和了,抵近陸棲鸞的耳際,輕聲問道:“那你是怕他們……還是怕我?” 手指徐徐蜷曲緊,陸棲鸞稍稍離他遠了些,道:“這兒還是太冷了,我……去外面?!?/br> “稍等,還有一件事,見了你便總把要事忘了?!?/br> 明暗不定的燭火映照著王師命半面臉龐,一如既往地以他溫和的聲調朝她說道—— “我來時見了蘇公子,他怕是也染了疫病,咳得厲害,我便送他休息去了,陸姑娘不·必·擔·心?!?/br> 第三十一章 事出有鬼 蘇閬然朦朧間只覺得胸口處十分沉悶,想起來卻又發覺四肢動彈不得,昏昏沉沉地像是又要睡過去。 ……好困。 強烈的睡意沖擊著意識,本是要放棄掙扎的,可很快臉上便掃來一樣毛茸茸的物事,讓蘇閬然不得不睜開眼。 疼忍得了,癢卻忍不了,抬起酸軟的手胡亂一抓,手背上卻被撓了一記,教他瞬間清醒過來。 胸口處正臥著一只黑貓,見他醒過來,黑貓軟軟地叫了一聲,邁著小步子,從胸口走上去,踩著他的臉,跳上了旁邊的架子。 ……是葉大夫的貓啊。 周身依然彷如重病過后般無力,但蘇閬然到底是軍人,意志過人,撐著身子靠墻坐了起來。 這兒似乎是個廢棄的藥房,周圍都是些瓶瓶罐罐的東西,彌漫著一股陳腐的藥味。 ——他怎么到這里的? 蘇閬然發了片刻呆,混沌的腦海里終于回憶起了之前的事。 他跟在王師命身后,見他走遍了村里染病的宅子,似乎并無什么異常,直到見他走到那日焚燒朝顏葵的柳柱家,進去看了片刻,出來告訴鄰里的村民,柳柱已經病逝了。 柳柱昔日濫賭成性,氣死了其母,妻子也跑了,膝下又無孩子,孤家寡人一個,鄰里的青壯商聽王師命的話,抬來一具薄棺,又不敢去碰尸體,便關上門由王師命將人入柩,封好棺木,才將棺木抬出來。 就是在那時,蘇閬然本想繼續跟著王師命,卻耳尖地聽見那具被抬走的棺木里,似乎有掙扎的響動…… 想到這兒,蘇閬然按著頭側,神色有些痛苦。 后面的事他記不得了,好像是聽見了什么某種古怪的樂器,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他甚至來不及確認那是不是王師命。 ……壞了,他要是被抓,王師命說不定這會兒就要去找陸棲鸞了。 這么一想,蘇閬然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兒磨蹭了,撐著桌子勉強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佩刀早已被拿走了。 外面的人似乎聽見了屋內的聲音,窗戶開了條縫,一個面上蒙著麻布的村民探頭進來,見他起身,嚇了一條,喊道—— “蘇公子,你染了疫病,不能出去亂跑。王大夫囑咐我們看好你,你、你還是先休息吧?!?/br> 誰還沒生過???生病跟中毒哪兒能一樣? 蘇閬然辯解道:“我沒有——” 村民哪里聽他他話,道:“你就先別說話省省力氣吧,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還是看著你是京城人的份上才沒把你綁起來,兩個月前那些染病發瘋的都是被放到枯井里去呢?!?/br> 言罷,窗戶便又關上了。 ……完了,陸棲鸞如若憋不住跟疑犯同流合污了,他要如何與陸夫人交代? 神情凝重地沉思間,肩上一沉,只見釀釀從架子上跳下來,順著手臂臥進了他懷里。 對了,這貓是怎么進來的? 蘇閬然環視左右,只見旁邊倒在地上的藥柜后有一條合掌寬的細縫,想來這貓是從那處鉆出來的。 揉了揉釀釀蓬松的毛,蘇閬然心想這貓看著圓滾滾的,原來是虛胖。 待將它抱起來一看,蘇閬然忽然覺得有些怪,將它的小腦袋抬起來細看,發現頸圈上并不是鈴鐺,而是系著一枚紅色的蠟丸,散發著一種草木的清香。 蘇閬然見狀將那蠟丸從釀釀脖子上取下來,打開后,蠟丸里正有一顆藥丹并一張字條。 ……莫非是葉大夫早就看出王師命別有所圖,特地讓貓兒來送藥? 蘇閬然將字條展平,正想領教葉扶搖之神機妙算,豈料葉扶搖那一手字端的是金蛇狂舞,玄妙非常,莫說友軍了,連敵軍截獲了都不一定知道個中奧妙。 事出緊急,蘇閬然覺得既然葉扶搖愛貓心切,總歸不會往貓身上放□□,便將藥服了下去。 所幸那藥丹入腹生效,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蘇閬然便感到體力有恢復的跡象,起身先是將釀釀從墻縫里塞了出去,接著便走到了房門口。 外面看守的村民們還不知里面發生何事,在外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 “……你說,這些人萬一要是真病死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