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

“笑你?！焙A一抬眼，冰刃一樣的目光刺了過來，饒是他，心頭也是一寒。

“我笑的是你，共工。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沒有覺得自己很好笑？要是真像你說的，時間能淡忘一切，那你做的那些事，不就是最好的反證？也不知道是誰，為了追一段情，竟用了千萬年的時光，牽連進無數他人的命運。違逆了一切只為得到愛人的你，卻這樣來勸我？”

“我們的情況不同，翔離他和優缽羅是不一樣的。我之所以能失而復得，是因為翔離是鳳，他能夠涅盤重生。但優缽羅是無形的游離魂魄……他早已神魂散失了……”黑的的絲衣上金龍飛舞，金冠綬帶，世間帝王一樣的共工也露出無奈：“任誰都沒有辦法改變了?！?/br>
“那我來問你?！憋L雪浸透的空氣里，利冰似的寒華就像以往一樣地漠然：“如果翔離沒有辦法再重生，你會怎么辦？”

“那么?！惫补P眉，一刻也不遲疑地說：“毀了這天地，縱是不周山已倒，我還是有辦法能夠做到。要是他不在了，還要這天地做什么？要我做什么？一切是為他而來，理應隨他而去?！?/br>
“那你認為，你這樣來說服我，會有什么用處？”寒華冷冷一笑：“我不會追隨他而去，也不會毀了這世間，但時間恐怕也沒辦法掩埋掉什么。你可能忘了，我最多的，就是耐心。過去千萬年、億萬年，這天地朽爛了也好，只要我還活著，必會受這焚心的痛苦。因為我違背了誓言，這是我應有的懲罰。你們不必再多說了！”

“寒華，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惫补た嘈Γ骸拔抑罆沁@樣，卻沒辦法拒絕翔離，他總覺得欠你們太多?！?/br>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著?！焙A不再理他。

共工在他身后站了一會，長嘆一聲，隨風遠揚而去了。

長白幻境，除了極目雪白，再也沒有別的色彩。

第十章

巔峰學院　二零九九年十二月

“日安！”學生們相互問候著，微笑著道賀。

今天是二十一世紀最后一天，一早起來，天空陽光滿布，每一個人都有了燦爛的心情。

“快看，那是寒教授??！”站在移動扶梯上的一群女生小小地尖叫了一陣。

“寒教授，日安！”有膽大一些的叫了出來，得回一個遠遠的頷首。就算只是這樣，抽氣聲也不少。附近的其他教授無奈地搖頭。

“我jiejie的朋友好奇怪?！蹦侨藙傇谝暰€里消失，立刻就有不平之音出現：“我昨天問她認不認識寒老師，她居然說沒什么印象呢！她明明前年才畢業的??！怎么可能會不記得！”

“就是嘛！我表姐也是，說好像有這么個教授，長什么樣她不記得了。真是奇怪透了！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他的啦！”說到眼睛都有點酸酸的。

“我看八成是她們得不到教授的青睞，自我催眠了吧！”還真是什么樣的論調都有：“向來是這樣嘍！男的自尊受挫，女的芳心碎落，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我一直找不到教授的照片或者全息影像??！”

“他好像不太喜歡拍照或者影像掃描……”

“對??！好像沒聽說有人成功過……”此起彼落的嘆息。

“我很想要??！”

“我上次去‘愛德華’定做的時候，店員都說沒有全息影像不行呢！”

“喔！你好過份，居然去定做寒教授樣子的人形！”

“什么??！你上次還不是去‘滿意工坊’問成年體復制的事？”

“我只是問問??！怎么可能弄得到他的組織？”

他根本就從不讓人靠近。

“完美的事物，多少會讓人覺得遺憾的吧！”

又一大片二氧化碳被吐了出來。他走進電梯，修長的指尖輕觸了七十五層的識別，電梯開始向上攀升。

陽光從全透明的外殼照射進來，腳下的一切慢慢渺小。陽光照射在他有些蒼白的皮膚上，隱約透出淡淡的冰玉一樣的質感，墨黑的眉發和眼睛，讓這感覺更加強烈。身上的條紋西服令他更加優雅修長，卻和他的氣質有一絲格格不入。

他筆直地站著，正低頭俯視，眼中掠過一絲絲光影的交錯，眉目間平靜無波。

“?！?！”的一聲，電梯停了下來。他抬起頭，看了看上方的顯示，然后，往走廊那頭的門走去。

門緩緩打開，墨綠的地毯那頭，有人恭敬地站著。

“叔叔?！蹦侨擞H切地笑著：“侄兒給您請安?！?/br>
他點了點頭：“最近還好嗎？“那人受寵若驚地眨了眨眼睛，習慣性地摸了摸額頭，然后笑著回答：“多叔叔關心，閃鱗過得很好?！?/br>
他輕輕瞥了一眼，淡淡地說：“倒是長大了?！?/br>
“是??！”閃鱗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拔医裉靵?，是因為父親要我來向叔叔說一件事……”

閃鱗知道他生性冷漠，就算是見到了后輩，也本不會多一句話?？墒?，今天他居然多說了兩句類似關心的話，知道他真的改變了不少。他心里對父親的交待本來覺得不安，現在就更加猶豫起來。聽他的語氣，和當年似乎沒有什么變化，只是不知道他的心里……不知說出來，會是什么后果……

“你什么時候變得和太淵一樣了？”不是蒼淚，而是閃鱗？共工，是作何想法？

“是什么事，他竟要你來對我說？”

“父親讓我問叔叔你，這么多年，你獨自留在這人世，有沒有找到平靜？”

“平靜？”他一怔，覺得不對：“這和他有什么關系？我們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過，他突然問這個是為了什么？”

“父親想要聽聽叔叔你的回答?！彼o靜坐著，閃鱗也不敢出言打擾?！皼]有，這世界雖然并不像我以為的那么污濁，卻也不是什么凈土。我并不是來找什么平靜，當然也是找不到的?！彼卮?。

“那么……叔叔，在你的心里，還記不記得‘他’的音容樣貌？”

“他？”

“就是當年，我在長白幻境見過的那人?！彼难凵裢坏劁J利起來，帶著疑惑看了過來。閃鱗只覺得心口一寒，呼吸的空氣也跟著發起了冷。還好，那一眼后，他閉上了眼睛，閃鱗才舒了口氣。

“記得，卻又不記得?！痹俦犻_的時候，眼睛里有了一些沈淀著的黯然：“我有時試圖忘記，卻覺得一言一笑那么靠近。有時伸手求取，卻模糊遙遠，就像什么也不曾有過。心的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