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舍棄一切……”

碧漪點了點頭。

“傻瓜！”熾翼輕輕蹙起了眉頭：“沒有什麼值得你舍棄一切?！?/br>
“若是為你，就是值得的?！?/br>
熾翼沒有答話。

指尖游移著，從肩膀上移到碧漪的臉龐。

撫過了眉和眼，滑過了鼻梁，最後停在了唇上……

那個吻，來得那麼突然，也來得那麼激狂熱烈。

碧漪有生以來，從沒有被人這麼吻過，何況吻她的這個人，正是她戀慕了那麼多年的熾翼。

也許，這一次過後，再不會有這樣的吻。

碧漪閉上了眼睛，雙手環上了熾翼的頸項，任著燒灼的感覺席卷全身。

東海邊，晨風拂開迷霧，熾翼半掩的眼眸水光瀲滟。

這雙眼睛，凝望著碧漪……

太淵靠在廊柱上，閉起眼睛，深吸了口氣。

居然在共工的千水之城里，和他的妻子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能讓熾翼如此不顧一切，他對碧漪的愛……感情……很深吧！

有多深？

有沒有深到……不惜一切？

松開碧漪，熾翼立刻轉身。

“熾……”

“對不起?！睙胍韥G下了這一句話，匆匆忙忙地走了。

碧漪身子一軟，坐倒在回廊的扶手上。

她顫抖地撫上自己的嘴唇，熾翼的氣息，還殘留在那里……

目光里，熾翼的背影已經不在。

“母後?！睖睾偷穆曇粼谏磲犴懫?。

她猛地一驚，飛快地回過了頭。

“母後?！彼ㄒ坏膬鹤诱驹谒纳磲?，向來柔和的目光里，出現了一種深切的憂慮。

“太淵，你……你看到了……”碧漪面色慘白。

太淵看了她很久，然後輕輕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剛才，我為什麼會吻碧漪？

那個時候，我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誰？

我看到的不是碧漪，我是把碧漪看成了……

不！不可能的！

我不可能會……

飛快行走著的熾翼忽然停了下來。

他低下了頭。

紅色的微光，從他右手尾指透過皮膚滲了出來。

紅蓮……

“赤皇?！北涞穆曇魝鱽?。

熾翼抬起了頭。

他的眼前站著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

烏黑的眉發，銳利的目光，冷峻的容貌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這是一個比冰雪還要寒冷無數倍的男人。

這個男人非但法力高深，更是那個猜忌心極強的共工都極為倚重的人，不能在他面前失態。

“寒華?！睙胍碛沂忠粩n，強迫自己鎮定心神。

寒華的目光掃過，冷漠地說：“你傷得很重，至少折損萬年的修為?！?/br>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一次了?！睙胍黼p手背到身后。

“值得嗎？”寒華一如千百年來的模樣，除了漠然再沒有其他的情緒。

“不值得?！睙胍硖袅颂裘?，毫不在意地說：“可是我愿意?！?/br>
“我以為，這對你沒有好處?！焙A想了想：“半點好處都沒有?！?/br>
熾翼的回答，只是狂傲地笑了一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笑有多么牽強。

寒華的意思，何止是字面上這么簡單。

寒華本是天地寒氣蘊育成形，幾乎沒有情緒的波動，所以看事情往往比其他人都要冷靜透徹。

這句話的意思，按熾翼的理解，應該是“你為了一個無關輕重的太淵，寧愿折損了萬年的修行。從任何方面來看，也是半點好處都沒有，我認為你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br>
所有人都會認為他救太淵不過是隨性慣了，但寒華顯然起了懷疑。

和寒華因天性而來的冷漠不同，他大起大落的激狂性格，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變化，卻是源于他難以完全掌控的力量。

要學會控制紅蓮之火，首先就要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雖然看來狂傲激烈，但都被抑制在底線之內，某種程度來說，他甚至比其他人更為自律和節制。

可在天雷坪上，他的身體第一次比頭腦更快地做出了反應。

要是有足夠的時間考慮，要是再來一次，他又會怎么做呢？

就算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就算是再來一次，他……他還是會沖過去，把太淵護在身下的。

只是折損一萬年的修為，就能換到太淵的性命，他……心甘情愿……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熾翼的心一顫。

“我今天就回棲梧?！彼乱庾R地脫口而出。

寒華又看了看他，一言不發地走了。

熾翼在原地站了半晌，一抬手，一道紅光直入天際。

“赤皇大人?！辈贿^片刻，他的隨侍就已經趕到。

“準備一下，立刻返回棲梧城?！边@不合禮數，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哪里還顧得上這些：“我是說，立刻！”

第六章

太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站在窗口遠眺著外城方向。

“皇兄，今天城里好似特別安靜？”

“今天有貴客要來，父皇一早吩咐下來，任何人不得隨意在外城走動?！?/br>
埋首在卷軸中的奇練頭也不抬地回答他。

“貴客？”太淵詫異地問：“是什么貴客？”

“對了，太淵還不知道?！逼婢毥K于抬起了頭：“是北鎮師大人來了?！?/br>
“北鎮師？你是說四方鎮師中的北鎮師？”太淵更是訝異了：“他不是從來不離開北海領地的？怎么會來千水呢？”

“應該是專程來見父皇的?！逼婢毑灰詾橐獾鼗卮穑骸氨辨値熛騺聿灰娚?，所以父皇才特意吩咐，省得壞了他的心情?！?/br>
“皇兄，我一直很好奇?！碧珳Y問：“就算他統御四方鎮師，執掌水族八方界陣，但是總只是我水族的一個屬臣，為什么父皇要對他如此禮遇？”

“這北鎮師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他大有來歷?！逼婢氉叩教珳Y身邊，和他一起朝外看去：“他是遠古時虛無之神的直系后裔，九鰭青鱗一族的族長，精通各種早已失傳的陣法。若非九鰭青鱗一族眼看要被火族盡滅，他又怎么會依附在我水族治下?！?/br>
“陣法？可是古書上提到的那些虛無陣法？”太淵目光一亮。

“是的，父皇所看重的，也就是這一點?！逼婢汓c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