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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卡的小飾品店,我走了進去,買帽子。本著試戴不花錢的原則,店里差不多所有的帽子我都試了一遍。導購小姐的臉最后實在是掛不住了,走過來在貨架上取下一頂:“帥哥,這款就很適合您的發型?!?/br>我笑著搖搖頭:“反正一會兒就沒了?!?/br>化療后會開始掉頭發,大把大把的。與其看著頭發不按套路出牌地大把大把地往下掉還不如一刀咔嚓了算了,還省得每天要收拾頭發。出店門的時候我拿著一頂牛仔帽,戴在頭上笑嘻嘻地走進理發店。理發店的小哥舉著剪刀的手懸在空中已經好久了,他第十三次問我:“帥哥,確定要光頭嗎?”“對,光頭,俗稱禿瓢,你沒聽錯?!闭f完我想起什么似的回頭:“別告訴我你是新手,不會?!?/br>那人失笑:“這倒不至于。就是覺得帥哥你這么好的頭發,剃掉確實有點可惜?!彼D了頓:“有原因嗎?”我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帶了些飄渺的滄桑感:“阿彌托佛,施主,貧僧不過是想出個家,你何必多慮?!?/br>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最終開始動了工。完事之后我摸著自己光溜溜的頭頂覺得很是滿意。那個小哥說:“要是沒剃干凈的話,燒戒疤的時候會燒壞的?!逼鋵嵨腋静恢澜浒淌鞘裁?,后來反應過來可能是和尚頭上那九個跟骰子似的點。付錢之后我向他拋了個飛吻:“這位小哥,下次來廟里燒香,香油錢我給你打八折?!?/br>看著小哥一臉凌亂的表情我恍然想起現在自己是個清心寡欲中規中矩的和尚,于是清了清嗓子默念了幾遍哈利路亞便戴上帽子出了門。哦,對了,和尚應該念阿彌托福,不是哈利路亞。蘇哲找我的時候沒找到。那時候,我在進行第一次化療。我承認,很疼。等到我躺在病床上睜眼醒來,看到的第一眼,卻是十指交叉放在嘴前眉頭緊鎖的蘇哲。他坐在醫院很單薄的小靠椅上,兩腿張開,臂肘抵在大腿上,身體微微前傾,十指交疊墊在下巴下面。還是那個一個鼻子兩個眼的蘇哲,沒有長變樣,只是眉眼中憂郁的神色讓我覺得有些陌生。我第一反應居然是我剛買的那個帽子呢。接著我自嘲地笑笑,都是要死的人了,弄得那么漂亮有什么用。雖然在他面前,我很想漂漂亮亮地走。見我醒來,他的第一句話是:“你的病怎么不告訴我?!?/br>第二句是:“你根本沒把賬目給李老頭你怎么不告訴我?!?/br>第三句這廝終于想起來了:“疼嗎?”如果有力氣我一定會先揍他一頓。這種情形,怎么看都是先問疼不疼顯得他比較有良心。自放射室出來的時候我又遇上了那個戴金絲眼鏡的袁醫生,現在他是我的主治醫師。聽說袁醫生是國內有名的腫瘤專家,接手治療過很多癌癥病人,讓許多患者多活了好多年。只可惜,雖說是延緩了死期,但痊愈的少之又少。袁醫生推推眼鏡:“你是?”這話自然是問蘇哲,即使我剃了禿瓢面部特征還是沒有變的,他度數再高也不至于認不出我來。蘇哲向他伸手,很不要臉地說:“您好,我是高舒的家屬?!?/br>袁醫生又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眼角的余光一直瞟著我。我心虛地笑笑,心想我真是冤枉,我真的沒有故意騙你刺探病情的意思。蘇哲不論黑天白天基本都在。我問他:“公司的事都弄完了?”他說:“我平時干多少活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偷溜了也沒人敢扣我的工資?!?/br>幾天不見能耐還真是長了,連耍嘴皮子的功力都快攆上我了。那時的我不知道蘇哲突然失蹤引起了多大的波瀾。如果只是公司的話還可以有董事會頂著,幾個老謀深算的老頭一合計,出得主意即使餿也不會餿到哪里去。最大的問題在于,蘇哲逃了他和李木朵的婚禮。這種時候總不能讓那群老頭去頂。別說李老頭和李木朵不同意,估計蘇哲也不會同意。不過雖然我不知道蘇哲逃婚,但我總歸認識李木朵,而且蘇哲左手無名指上還帶著一枚鉆戒。另一枚,應該就在李木朵的手上。為了緩和氣氛我問蘇哲:“你呆在這里不管新娘子了?我代表古今中外的秦香蓮們鄙視你這個該千殺的陳世美?!?/br>他說:“你是說自己是讓陳世美樂不思蜀的公主?”語氣輕松,表情卻是極不相符的凝重。我別過頭去,整日看著一張繃著的臉,我覺得我都快被他帶抑郁了。沒想到他拉過我的左手,另一只手在衣兜里摸索了幾下,掏出來一只小小的戒指盒。他把它彈開,里面那枚,跟他手上的是一對。取下來仔細對著陽光看了看,晶亮的鉆石沐上一層浮光。緊接著戒指套到了我的無名指上,不大不小,尺寸剛好。他笑了,是近幾日來少見的表情。他說:“高舒,嫁給我吧?!?/br>我言簡意賅地用三個字表達了我現在波濤洶涌的感情:“你瘋了?”“對,我瘋了,”他低頭笑笑:“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可能是知道你得癌癥之后,可能是知道你沒有泄露賬目的時候,可能是你打我那一巴掌的時候,或者更早?!彼匦绿ь^:“高舒,我愛你?!?/br>我的嘴角抽了抽,這是我第一次聽見蘇哲不用“喜歡”這個詞敷衍我。好吧,我摸著自己的良心承認我很感動,但一個帥哥配上一個臉色臘黃的光頭確實不是什么唯美的畫面,這我認得清現實。我略一思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上左手的戒指。“別摘?!彼爝^來一只手壓在我的兩只手,無意識地重復了一遍:“別摘?!?/br>我說:“蘇哲,我活不了幾天了,你要娶一個死鬼當老婆還是要把尸體拉回去暖床?”這話說得有點惡心。蘇哲的眼神有些迷茫:“我不知道?!?/br>你不知道就讓老子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最明智的做法是什么。我繼續扒戒指,還沒開始讓它移動左手就被蘇哲整個抽了去。他把我的左手包著他的雙手之間,貼近自己的嘴唇。我感到那里有微微的輕顫,他低頭,額前的劉海遮住了眼睛,我看不清他是不是哭了:“別摘下來,求你了。就這么幾天了,別摘下來?!?/br>人生的最后幾天過得很平淡,平淡到沒有意思。所謂的腫瘤,說到底是自己的細胞?;熓欠N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或者說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治療方法。拜它所賜,我的身體越來越弱,最后真的只能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吹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