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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話,你叫你家夫人別生氣。在川南,大小官員都是看知府臉色行事的,既然知府夫人不去,只怕旁人就是想去也不敢去了?!?/br> 婆子回來垂頭喪氣地說了,寧氏見她跑的滿臉都是汗,讓丫鬟早春給她抓了把錢去賞她。見屋里沒人,跟著寧氏來川南的初夏有些抱不平:“夫人,她們明擺著給您下馬威。打咱來了以后,房子破破爛爛的無法住人不說,居然連溫鍋這種表面功夫都不做……” “好了?!睂幨想m面有慍色,但聲音還算冷靜:“她們不來就算了,咱自家人吃。后日酒席照常擺上,請大姑娘、姑爺回家吃酒?!?/br> 與徐鴻達家的門可羅雀不同,沈雪峰家最近可是熱鬧非凡,除了大大小小的鹽商外,連張、王、李、趙四大家族的人也紛紛上門,送的金銀珠寶看的朱朱直眼暈。 圣上破格將這對翁婿放到同一地方,又讓他倆分別以地方官和戶部官員的身份同時來分管鹽務也是有原因的。大光朝共有十一個鹽產地,除了四川外,還有兩淮、陜西、云南、廣東等地。 大光朝對鹽管控極嚴,以兩淮為例,朝廷將鹽場牢牢把控在手中,對灶戶進行統一管理。鹽商若是想賣鹽,需向朝廷買鹽引,憑鹽引到鹽場支鹽,又到指定銷鹽區賣鹽。 而川南的鹽業則有所不同,前朝中期,四川被反賊攻打,百姓被殺十之八九,剩下的也紛紛逃亡其他省份。待戰亂平息后,前朝皇帝為重新振興四川,不讓這里成為荒地,便鼓勵遷徙的百姓以及周邊省份的人到四川定居,并給了鹽井自由買賣、開鑿出的鹽井歸個人所有這樣一個政策。 因此,川南的鹽業一直被掌控在鹽商手里,僅拿張家來說,擁有的鹽井就有五十余眼、火圈七百余口,開的鹽號遍布多地,莊子宅子不計其數,據說張家每年光鹽這一塊的收入就高達九十余萬兩銀子。 這還只是張家,更別提可以與家長媲美的李、王、趙家,和數不清的小鹽商。這么一塊肥rou看的見,卻只能咬點稅收的油水,盛德皇帝怎么能不心焦。 四川井鹽的暴利,井灶是其源頭,盛德皇帝也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想著先從鹽井提鹵水開始加一層稅收。 其實盛德皇帝不是不想將鹽井吞下,只是他不敢。這些鹽商說白了一個個都是不差錢的大富商,四川又離著西南幾個小國不遠,只要有錢糧草兵器都能買到,更何況此地還有一個不知懷的什么心思的蜀王。 盛德皇帝怕自己逼的太緊,鹽商們會投靠蜀王,聯起手起來造反。這也是為何盛德皇帝將楊四將軍派過來的用意,說白了就是對蜀王不放心,對鹽商們不放心。 今年年初,盛德皇帝下了密旨給四川前任巡撫李光照讓他推行鹽鹵收稅的制度,李光照立功心切,直接到自流井旁設立了個小衙門,專門派人來這看守,吩咐說一擔鹵水五文稅錢??赏菩辛藳]幾日,李光照就在來視察的時候跌落下馬,摔到了頭一命嗚呼了。 朝廷命官死的不明不白,盛德皇帝責令嚴查,也只得了個意外的結果。沒了李光照撐腰,這收鹵水稅的小衙門沒幾日就走了水,一把火燒沒了。因為沒有明面上的圣旨,知府孟大人對收鹵水稅佯裝不知,負責此事的小官來稟也推三阻四地不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徐鴻達任同知分管鹽務,但卻是知府的副職,受孟知府所管轄。而沈雪峰就不同了,他雖是從五品的都轉運鹽使司,但卻歸戶部管轄。因此鹽商們黃金白銀地往沈家抬,就希望把他喂飽了,以后在鹽務上行個方便。 朱朱也算是見過錢的,但卻沒見過這樣白送的錢,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沈雪峰只道:“無妨,誰送的都登記好冊子,單獨開個庫房存著就是了?!?/br> 聽到這句話,朱朱便放下心來,自己親自寫了賬本子,把箱子貼了封條。又叫下人耳房收拾出來,看著人把銀子抬了進去,自己掛上了兩把大鎖。 剛收拾完,就聽下人說寧氏打發人來了,朱朱忙請人進來,卻發現來的不是旁人,而是新提起來的大丫鬟早春。 早春給朱朱請了安,方說:“夫人后日日擺酒溫鍋,請姑娘、姑爺回家吃酒?!敝熘煲贿吤说共枘霉咏o早春吃,一邊問道:“都請了誰?我早些過去幫忙?!?/br> 早春聞言有些愁眉苦臉:“姑娘不知,孟夫人生病不來,旁人一聽也不敢來了。這不夫人說了,索性也不請旁人了,自家吃飯熱鬧熱鬧也好?!?/br> 朱朱聞言下意識去看沈雪峰:“她們這是何意?我們初來乍到的又沒得罪她們?!鄙蜓┓謇湫Φ溃骸安贿^是下馬威罷了,意思讓咱爹識趣點,別摻和鹽務的事?!?/br> 朱朱連忙起身道:“不行,我得先看看娘去,她這會兒指不定多心焦呢?!鄙蜓┓逡哺玖似饋恚骸耙埠?,正好我要出去一趟,送你過去我再走?!?/br> 沈雪峰租賃的房子離徐宅并不遠,也就隔著三條街道。因天氣不冷,日頭也足,朱朱也沒叫馬車,帶著朱寶步行去了徐家。 沈雪峰跟著進去請了安,見寧氏面有愁色,沈雪峰安慰道:“岳母大人只管放心,小婿和岳父大人推行鹽務改革之事雖有些艱難,但好在圣上沒有限定期限,我們徐徐圖之就是?!?/br> 寧氏接過外孫抱在懷里,說道:“外面的事我們不懂,你們好好照顧好自己,平安最重要。原本想著與這川南府官員的家眷們熟悉熟悉,也好打聽些消息,如今看來是不成了?!?/br> 沈雪峰忙說:“岳母不必憂心,這打聽來的東西不如眼見為實,大不了多去幾回自流井就是了?!?/br> 寧氏眉頭終于舒展開了,她和顏悅色地吩咐:“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今日就叫朱朱在家陪我,晚上你忙完了就過來,吃了飯你們再一起回家?!?/br> 沈雪峰應了一聲,起身行禮告退,朱朱將沈雪峰送外門外,沈雪峰按了按她的手道:“好好陪岳母?!敝熘禳c了點頭,目送沈雪峰走遠了,這才轉身回來。 和寧氏吃閉門羹一樣,徐鴻達這幾日當職時,或多或少地感覺到同僚的敵意,尤其是梁同知和鄭同知二人,見到徐鴻達簡直沒有好臉色。起初徐鴻達還敬重前輩,恭恭敬敬地問好,但兩三次冷屁股貼下來,徐鴻達也沒了耐性,也學二人一樣對他們視而不見。 抽出來前任巡撫李光照被摔死的卷宗,只見上頭寥寥數語寫了事情的經過,只說是李光照騎的那匹馬的馬掌在奔跑中掉了,馬匹又踩到了碎瓷片,刺傷了馬蹄子惹的馬匹受驚才將李光照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看起來沒什么毛病,卻也讓人無從查起。仵作驗尸也只寫了摔破頭顱致死,至于當時的馬早被殺了,如今尸骨無存。徐鴻達嘆了口氣,將案宗放回原處,坐了馬車吩咐車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