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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哀傷沉痛之中。似乎沒有我什么事情,什么死亡證明,火葬,都是他們在辦。我一直處于混沌狀態。醫院曾經找外婆要求解剖尸體,這樣一個成功到幾乎完美的手術,沒有任何腦科手術可能出現的額后續問題,這樣的死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離奇。外婆消瘦的手握起塑料柄的掃把,把人打了出去。她是個我們在家的時候,連“嚇死我了”這種話都不準說的人,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迷信。怎么可能讓人解剖她丈夫的遺體。舅舅不得不趕回英國。王微微女士在悲痛之下,臉上保養得宜的皮膚都松弛了,臉色蠟黃,眼角多了好幾道皺紋,說話的時候嗓子都是沙啞的。我怎么敢,怎么忍心在她面前提我想要見如春。只能龜縮在家里陪著外婆,逗小念。每天的短信是兩個人之間唯一的交流。連電話都不敢打,唯恐觸碰到拉緊的那根線。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請假的時間,導師給我一個電話,語氣頹然,然而卻簡潔明了,開門見山。“小韓,你做好準備,我已經辭職了?!?/br>我大吃一驚,“怎么會?”導師小小的身體里蘊含巨大能量,能夠在經濟學研究上發50多篇論文,能以一己之力開創一個分支學科,能意氣風發建立和外國學者聯合工作室,給國際期刊投論文,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這樣的毅力和恒心,在一個女人身上,真正讓我敬佩到五體投地。我留在R大,也是因為后來那部中最經典的那句臺詞,跟著我,有rou吃。現在她跟我說,她要放棄了。我強笑,“不過是一次輸贏而已,為什么不再爭一爭?”“沒什么好爭的了,我和徐教授都快斗了一輩子了,上大學的時候爭班級第一,爭獎學金,后來就爭保研名額,爭實際機會。工作了,爭名聲,比誰發的論文多,誰的成就高,二十多年啊,學術前沿像戰場一樣,我累了。我已經接了一個D大的客座教授的位置,以后多騰出點時間陪老公看孩子?!?/br>“那你這只領頭羊走了,我們這些人怎么辦?”“這就是我今天給你打電話的原因。我也知道我離開了短時間內必然會影響到你們,所以才打電話找你?!?/br>“這就是死刑和死緩的區別么?”導師笑:“臭小子,說什么呢你。是我無能,不過這就好像是政府必須在短暫的通膨和失業之間做出權衡取舍一樣,這次我們輸了,未必不是為將來積福。說實話,我這回真是滑鐵盧了,連累了你們。老徐這次走的是什么路子她自己心知肚明,未必能拿到陽光下攤開來看。要是我還是十幾二十年前,我一定會跟她拼個魚死網破,現在,算了?!彼龂@了口氣,接著說:“不過我相信我的眼光,我帶的學生都是最棒的。我沒能力為了你們提供一個分量重的package,但是你們可以去B大,去Q大,我豁出一張老臉為你們謀一份前程還是可以的。尤其是你,你是我最得意的門生,我很舍不得你?!?/br>我心里也有幾分惶然。“不過你小子可能有更好的出路吧,Kevin可是和你提了好幾次了呢,想要你過去?!?/br>“都是去年的事兒了?!蔽叶伎焱薑evin的事兒了。導師最后說:“正好,你可以放個大假,我保證你在R大的簡歷漂漂亮亮,我不建議你留在R大沒有出頭之日,你想好了怎么走,想要我幫忙,及時跟我說,趁我還有點影響力?!?/br>我放下電話,撫額。47.甚至在葬禮上,也只遠遠看了如春一眼。墨黑襯衫,墨黑西裝,墨黑的窄領帶,只有臉色是蒼白的,雙頰微凹。我心里一疼。這個家伙,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每次發短信問他吃什么,都是一刻也不耽誤就發過來,rou末橄欖四季豆,地三鮮,西紅柿炒蛋,宮保雞丁輪番上陣,連今天放了多少鹽明天蒜放的有點多都說得明白。可是看他那樣子,根本沒好好吃飯。外公一生節儉,死后卻被我們安置在價格最高昂的墓地,風水絕佳,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諷刺。我走在最后。外公生前對待孩子一向都是一視同仁,雖然對我諸多額外關愛,可是在物質上,對我,對杜麗雅,對舅舅家的小洋鬼子,都是一視同仁。我沒想到,他死后,卻是把他名下城里的房子留給了外婆,而農村的幾套瓦房都留給了我。我清楚地記得,一年之后,那里將和現在的J區并成一個新區,房產也會因為占用而獲得比市價高得多的賠償。叩頭叩到額頭青腫,或許沒有任何意義,可是思親之痛,唯有如此,才能發現。不過頹靡的時間過去,我和大頭取得了聯系,借了幾筆周轉資金,也算是借著重生的先機,在農村買了幾塊地。大頭“改邪歸正”,他父母不知道多歡喜,外加我和大頭的幾單生意都是有賺無賠,林爸爸甩手的時候也放心。我買了頂鴨舌帽,企圖躲避春風肆虐。開始跑農村,購置不少房產。零散的資金都放出去,根據金融分析的經驗和記憶里經濟的走向,我開始了幾筆長線的投資,并且開始涉足金融衍生品,大的杠桿,高的風險,豐厚的利潤。又一年春天,昨日之日不可追,我唯有珍惜當下,才能把握未來。三月,我回北京。本身就逢短途飛機必暈,起飛攀爬20分鐘,剛剛緩和一會兒,接著遇到氣力顛簸,晃得七葷八素,我一整天只吃了兩片面包,都想要吐出來。這時,又開始下落。出來的時候已經是11點半,我只一個二十寸的登機箱,直接叫了出租車往家趕。暈機加暈車,我壓抑著作嘔感按著自己的喉嚨。可是意識卻是澄明的。我想他就要想瘋了,很,十分,非常,那感覺強烈到我在出租車上都快坐不住。我摸到鑰匙開了門,一盞燈都沒開。害怕他已經睡著了,我沒點開燈,接著手機屏幕的光亮走進去,推開臥室的門,沒有人。我打開燈,床上一點褶皺都沒有,地板上一個丑不拉幾的新秀麗拉桿箱。箱子上還有托運行李的標志,D市到peking。我坐在床上,發現床頭柜上的登機牌。霏,凡,論,壇下意識地想他怎么還把去參加葬禮那天的登機牌留到現在。我仔細又看了一眼,時間竟然是3月17日,晚上7點的航班。就是前天。天,他什么時候到了我家,我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