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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我本來就不是個好兒子。所以你看現在我不反對父親和你jiejie,父親也不反對你和我,那么你有什么好擔心的?”是啊,皆大歡喜,我有什么好擔心的?“我擔心你?!蔽覜_口而出。“我?我有你陪還有什么好擔心的?”“那你母親的事呢?”我打破砂鍋問到底,我不希望我和如春之間因為他母親造成的陰影,因為他說不出口的不安定感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爆發出問題。心理上,我不年輕了,不愿意折騰自己的小心肝。“蘇立沒告訴你?”“他說,這件事如果要說的話,也應該是由你親自說給我聽?!?/br>知子莫若父,我相信蘇立說的話。“他讓你問我?果然是父親會做的事?!彼穆曇舨粡推饺盏臏匚娜逖?,帶著幾分銳利如冰凌的冷酷。我下意識直起腰,看著他寒星一樣的眼睛。“他想要我親口告訴你,我美麗動人的母親,我裙下之臣滿天下的母親,和我小學班主任通jian的母親,在被我反鎖在門外后又被我通知的爺爺奶奶罵到暈倒,燒壞了本來就不甚健康的身體,最終死在我面前?告訴你即使她死了我也沒有原諒她甚至到最后也拒絕再叫她一聲媽?告訴你從她死后我自閉兩年沒有辦法正常上學?”他語速很快,情緒激烈,眼神中帶著寒意和譏誚,“這就是我,有沒有覺得很驚訝很可怕?”他壓抑著震蕩的情緒,轉過頭去不看我,微微喘著氣。我一時間無法消化如此大的信息量,原來這就是我不知道的那個如春,除了平日的溫柔體貼關懷付出白衣天使之外的如春,背負著無法與人訴說痛苦折磨,無法擺脫的舊日陰影,使他沒有辦法站在光明美好的地方,雙眼只看見陽光普照的地方。我拉開凳子,站到他身邊,把他的腦袋按向自己的身體。我一點兒都不怕這樣的如春,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樣的如春不值得愛,一個小小的男孩子,在被自己的生身之母傷害過后傷害了母親,他背負了多少矛盾困苦?一個小小的男孩子,默默關心一個工作狂的父親,踮起腳尖做飯送飯照顧自己,他活的有多辛苦承擔了多少責任?我心疼地快要死掉,我甚至沒有資格譴責任何人,我沒有辦法譴責命運沒讓我早一點兒遇見他,若是在前世,我遇見的再早,也無法為他承受多少,還要享受他的付出。這個幸運的新生,可以和他一起度過,已經足夠幸運,又怎么敢奢求。滿腔的怒氣,也沒有辦法告訴二十幾年前的蘇氏父母,告訴他們要好好對待這個如此聰慧堅強的男孩子,告訴他們這個男孩子將來會在我的一生之中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成為我無法割舍的瑰寶。“我在這里,我在這里?!蔽艺f。他沒有說話,但是能感覺情緒漸漸平靜。過了許久,他朝我綻放了一個春花般燦爛的笑容。“吃飯吧,再不吃飯,菜都涼了?!彼麥匮缘?。我覺得壓在心頭的東西飛了,心情輕松,食指大動。他把裝著堆成一個小山一樣的蝦仁推倒我面前,“剛才看你滿盤子找軟皮蝦就知道了,你懶得剝蝦皮?!?/br>如果你的一生之中,遇到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人,會仔仔細細給你剝好一整盤的蝦仁,甚至不需要你開口。夫復何求?30.那天晚上我們靜靜依偎在床上,聊了很多心里話。他說他的過去,他的朋友。他的父親是恢復高考之后第一批大學生,全國前三的B大藥理學,本科,碩士,人是風度翩翩的知識分子,在那個知識分子被無限崇拜的年代特別吃香,于是畢業之后剛進研究所第一年,蘇如春的mama,當時北京社交圈有名的交際花,穿大紅色連衣裙高跟涼鞋每天到研究所前面等他。蘇如春的mama是高干子女,父親是部長級的高官,人漂亮又熱情,蘇立動了心。她嫁給他。她漸漸開始無法忍受丈夫的繁忙工作和不夠浪漫體貼的性格。她開始回到原來的社交圈子。這些蘇立都并不知道。當年蘇立年輕,參與了胰島素的研究,對能改變醫藥界的科研十分癡迷。D城算大城市,可是再大的城市幾個圈子總有融合的地方,蘇如春你的小學又是重點小學。有同學開始說一些他莫名其妙的傳言。我們都知道,小孩子因為單純,所以更容易傷害別人,因為他們不會知道別人會因為他們的話承受多少痛苦。再之后,就發生了蘇立告訴我那一幕,如春和幾個同學剛一進家門,臥室的門被激烈相擁的男女撞開,她的母親和班主任老師以最丑惡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同學們都呆住了,然后一窩蜂哄叫著跑了。他默默蹲下去,抱緊膝蓋,覺得世界頃刻坍塌。對于那個女人,他熱愛的美麗的mama,他恨不得毀了她。故事的最后,病床之前,那個褪盡美麗滿臉傷痛的女人問他,“如春,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mama?”他一句話都不說,抱著自己的玩具熊就走。他在門縫看見那個女人渴望的眼神像風中殘燭一樣漸漸熄滅。他甚至沒有給他叫救護車。那之后很久,他都沒有辦法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帶著幾分低啞,我側著頭靠在他肩頭,盯著天花板,沉默。“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丑惡,罔顧倫常,連自己的母親都可以不救。其實她也沒犯什么錯,只不過是耐不住寂寞而已?!?/br>只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太小太小,小到不知道如何應對,如何原諒。我下床給他倒了一杯水,覺得他嗓子有點啞。“這不怪你?!蔽艺f。“你難道不覺得,一個這樣的人,很丑惡?”“我從來不覺得?!蔽颐哪?,溫暖的,白皙的,瘦削的臉。“你說,世界是別人的,還是世界是我的?”他微露疑惑。我繼續說:“對我來說,世界是我的。世界是我眼中的世界,我所做的,是基于我的價值觀才去做的事情,我的帕累托最優,是我關心愛護的人們的幸福的最大化。我無法評判道德,我無法界明倫理,我無法將對和錯百分之一百的分開,我沒有辦法蕩滌一切人世間的黑和白,,幫理不幫親是這世界上最愚蠢的行為,既然我愛的人會因為這一點點小事展露笑顏,我偏私一點有什么不可以?我又不是上帝,不是法律,我只是個小小的普通的人,既然沒有背負那樣強大的責任,又怎么需要站到那樣高的姿態,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來傷害愛我的人呢?那才是真正的無恥。在我眼里,你一直是美好的蘇如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