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疑惑

    等大家分散開來，林黛玉看出寶琴不痛快，就去找她說話，紫鵑也四處聊了一會兒，想著該給林黛玉喝點水，以免上火。結果倒了茶來，居然看見賈寶玉也在，幸虧紫鵑因為紅樓夢上襲人倒茶的事，所以多準備了。

    就聽賈寶玉說：“芳官說她在家里的時候能吃二三斤好惠泉酒呢，結果學了戲，怕壞了嗓子，這幾年也沒得吃，很可憐?！?/br>
    寶琴就側著頭問：“這芳官我看也最大不過十三四歲，來你們家也好幾年了吧，在家的時候才多大啊，怎么就吃的二三斤酒了？家里大人也不管么？”琴姑娘你真是個妙人，說到點子上了。

    賈寶玉哪里想的到這個，聽了，遲疑一下才說：“她們貧苦人家應該不管吧?！?/br>
    寶琴更加奇怪：“可是真的是貧苦人家，怎么吃得好惠泉酒，還由著性子吃的二三斤？哪里有這酒錢？”這薛寶琴不是和賈寶玉、林黛玉一樣不食人間疾苦的，以為家家都吃穿和自己一般呢。她是見過世面的，又是商人女兒，對東西的價錢也了解。這一問算是一針見血。

    賈寶玉被問住了，摸摸頭說：“或者芳官家里本來很好的，后來才沒落了，她本是好人家的子弟，流落至此，實在可憐可嘆！”

    林黛玉忍不住說：“那么又回到琴meimei原來的問題了，好人家的孩子的時候，就更要早了。她幾歲上就吃二三斤酒？家里哪里同意，不怕吃壞了孩子？”

    賈寶玉回答不上來了。當然寶琴和黛玉不過隨便一說，也沒往心里去，只當那芳官小孩子吹牛。

    寶琴就說到飲食了，對林黛玉說：“jiejie身子弱，倒是有些清粥小菜偶然吃吃也到開胃。我家有個婆子做的好醬菜，jiejie不妨試試?！?/br>
    賈寶玉聽了說：“要說吃粥。不如配了炸鵪鶉，咸滋滋的有味?！?/br>
    林黛玉只說：“那就謝謝琴meimei了?！?/br>
    一時也就散了。

    直到晚上怡紅院開夜宴，本來四兒小燕她們來請。林黛玉是說身上不好就推了?？墒且u人、晴雯過來，也就去了。紫鵑悄悄拉了襲人吩咐：“我們姑娘去也罷了。偏那芳官恨著我的，也沒準連累著我們姑娘。你可給我小心了?！?/br>
    襲人想起今天寶玉要柳家五兒的事，心里一疼，不過面上只說：“你卻放心，保管給你送回來的?！?/br>
    這襲人說話倒是算數，等散場的時候，自己帶了小丫鬟和婆子一直把黛玉送到稻香村門口，紫鵑接了進去才走。

    紫鵑趕緊服侍林黛玉洗漱睡下，林黛玉躺下之后，才對紫鵑說：“今晚怡紅院那邊玩占花名兒呢，才找了大家去的?！?/br>
    紫鵑聽了。翻身過去問：“那姑娘抽中什么了？”

    林黛玉在枕上側頭說：“荷花，惆悵來時徑不同?！?/br>
    “惆悵來時徑不同？”紫鵑思索這句是兇是吉。

    這全詩是“荷花明滅水煙空，惆悵來時徑不同。欲到前洲堪入處，鴛鴦飛出碧流中?！辈贿^這東西不能看表面。比如探春的“日邊紅杏倚云栽”，最后落了個和親的結果。

    不過。怎么看起來也比紅樓夢里的“莫怨東風當自嗟”要好吧。這就是說明林黛玉的命運還改變了的，有變化就好，不怕激流險灘，卻怕死水一潭。

    紫鵑就說：“這個也算不好的?！?/br>
    林黛玉輕輕的說：“寶jiejie是牡丹，艷冠群芳，任是無情也動人?！?/br>
    “牡丹是好?？墒恰问菬o情也動人’就算了。我到聽著不像什么好話的?！弊嚣N當然因為劇透君在手，后事我知道。

    林黛玉沒再說話，紫鵑知道林黛玉對薛寶釵，就算沒有和賈寶玉的感情糾葛，也總有些瑜亮情結，當然薛寶釵對林黛玉也一樣，因為同等級，難免不會心里比較。倒是湘云、探春等人倒是罷了。

    第二天平兒還席，只是那芳官果然做番邦打扮起來，叫做什么耶律雄奴的。偏湘云聽了，因為史湘云自己也最喜武扮的，每每自己束鑾帶，穿折袖。如今見寶玉將芳官扮成男子，馬上把葵官也扮了個小子。湘云因為寶玉改了芳官的名，她也將葵官改了，換作韋大英，說什么方合自己的意思，“惟大英雄能本色”。

    于是李紈探春見了也愛，便將寶琴的豆官也就命他打扮了一個小童， 頭上兩個丫髻，短襖紅鞋。只是寶琴卻沒跟著瘋，給什么豆官改名字的。

    紫鵑看來這些裝扮小戲子的把戲，和前世里給寵物狗梳辮子，穿奇裝異服，甚至染色的情況一樣。雖然把寵物狗染色成熊貓，阿貍什么的，倒是很漂亮拉風，可是狗的意愿呢？紫鵑總認為狗狗們心里怕是不愿意的，報紙上不是有新聞說某犬只因為被主人打扮的過于怪異，被其他狗排斥，得了抑郁癥的。

    不過看這幾個官倒是樂在其中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畢竟人家吃的就是演藝飯么。不過按紅樓夢上，芳官本人是十分愿意的，別人就不知道了。

    大家玩樂的時候，傳來消息，賈敬死了。大家一時又驚又亂，還是尤氏穩得住。等尤氏走后，各房小姐們也趕緊回去收拾。

    林黛玉的素色衣服是現成的，馬上找出來換上。雖然不是賈府的人，也和賈敬沒太近的血緣關系了，不過林黛玉還是去了頭上鮮亮首飾，洗了臉，只用象牙簪，白玉鐲之類素色頭面。

    紫鵑沒出孝，本來就素凈著，只是雪雁和春纖也換了素色衣服，去了頭上的鮮花。

    大家收拾妥當，林黛玉才帶著丫鬟們出去聽消息。姑娘們和她們的丫鬟也都換了裝束，聚在堂上等待回報。林黛玉可能因為東西湊手，到得比較早，不過李紈本來就是寡婦的，要更快些。

    三春又是一起來的，居然也一樣裝扮，牙白暗花褙子，雪緞石榴裙。這個時候孝衣還沒做上，這樣裝扮也沒什么，賈府又不常死人，又習慣鮮艷顏色，三春能同時找到這樣衣服已經不容易了。

    可是惜春姑娘，死掉的不是你親爹么？你也和你族姐一樣行動，合適么？紫鵑暗自觀察惜春，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來，和迎春、探春一并站著，讓本來打算去安慰她的林黛玉、薛寶釵等人都只是觀望，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薛寶釵微微側頭看了看林黛玉，偏林黛玉也正用余光看她，兩人都等著對方行動，見對方不動，卻也不動。

    刑岫煙和薛寶琴晚到一步，看這情況，也不好過去，只是站在人群里。

    紫鵑想想紅樓夢上寫的，那尤氏要去那道觀處理，一時不會有消息，怕林黛玉站久了頭暈，早看準了地方，一會兒就來扶林黛玉坐下，等紫鵑倒了茶來，發現姑娘們都坐下了，看來這些身驕rou貴的小姐們早累了，都等著別人先行動。反正林黛玉身體不好是有名的，又不是賈家的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