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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緊緊抱住越棉,哽咽了一聲,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他是來祈求原諒的,他把越棉最喜歡的哥哥,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瘋子,瘋子,瘋子……”允時嚎啕大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嘴里不停的喊著瘋子,他緩緩地跪了下來,跪在漫天的白雪中,匍匐著,對著一片冰雪哭喊。就這樣,埋進土里去吧,和越揚一起……“石頭……”小小的手掌忽然派在了他的背上,帶著一絲絲的溫度,在此刻顯得多么彌足珍貴,“哥哥?!?/br>允時屏住了呼吸,一聲“越揚”卡在了嗓子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膈應的他快要窒息了。“石頭哥哥,你不要哭了……”越棉抽泣著,也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允時靜靜的看著她,然后把她抱進了懷里。他的聲音很嘶啞,他說:“我回來晚了,你等很久了吧?!?/br>他在對誰說呢?誰知道。他把越棉帶回去了,鎮南王府來要人,他輕飄飄的打發了,再來要,他直接讓人去問梅芳要去。和越揚有關的人和事越來越少,他每一樣都要抓在手里,死也不放了。梅芳聽了緣故,沉默后冊封越棉做了翁主,從此養在允親王府,當允時的半個女兒養了。她不愿再為難允時了。他還活在這世上,便是對他自己最大的為難了。越棉長到十六歲時,已經出落的玲瓏有致,和她哥哥一樣,大眼睛水琳琳的像是會說話。有的時候允時看著越棉,都會失神。他想,越揚活過來了不成?又覺得自己的想法荒唐,便不大愿意再見越棉了。越棉那孩子從小就腦袋瓜子不靈光,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守在允時的院門前,也不走,就這樣守著,不見她也沒關系,她自得閑樂。于是,允時更加止不住的想,越揚要是能活過來,該多好。思念成魔,瘋的只剩下他一個人。允時想他想的心疼。他沒有子嗣,允家要從小輩們中挑一個來繼承,于是那些人總是來討好越棉,可真說是要娶一個傻姑娘,恐怕沒人愿意。越棉不傻,她只是不聰明,有些遲鈍。允時說,要娶越棉,就一輩子不能納妾,哪怕沒有子嗣,也不能納妾。但是,允時并沒有說,娶了越棉就能繼承他的家業了。于是,更沒有人愿意娶她了。一日日的,討好的人也在減少,都說越棉在允時那里失了寵了,如今允時最不愿意見她。連偶爾來看允時的梅芳他們見了,都說越棉和越揚,真是形神俱似。養著這么個孩子在身邊,對允時來說,太折磨了。只是每日下午,不知哪房的孩子都會來陪著越棉,教她念書,又或者陪她玩樂,他們一起守著允時。允時注意看了,是個標致的少年,文質彬彬的儒雅模樣,眼里還帶著幾分狡黠,很討喜。只是后來有好幾天,那孩子都沒有來。越棉就坐在大樹下的秋千上,仰著頭看天,不吵也不鬧。于她來說,別人的陪伴何嘗不是一種恩賜?所以她丟不下允時。孤寂的樣子,讓允時看的鼻尖一酸。越棉長的像她哥哥,心性卻和自己一樣。他讓人打聽了,那孩子是二叔家的小孫子,喚做允涵,因為親近“沒用途”的越棉,最近被關起來了。大家族中,姻親本就是用來維系關系的工具,沒有哪個世家公子一生只娶一個。允時沉默,他覺得,越棉很好。他召來了允涵,問他愿不愿意娶越棉,以后代替自己,好好地呵護她。那孩子道:“棉棉愿意,我便愿意。她是有想法的,只是從不說出來,您應該先問她,她比我更需要別人的尊重?!?/br>允時便知道,就是這孩子了。于是,那年冬天,他送越棉出嫁。越棉是從宮里上花轎的,梅芳說:“輩分上是朕的meimei,可朕是拿你當女兒,宮里從來都是你的娘家?!?/br>她的嫁妝,繞了整個寧都三圈,還沒有抬得完,太多了,梅芳準備了,白舒陽準備了,季尋常也準備了,就連嫁出去的季阡陌都準備了。他們是跑皇黨,離了誰都不行。允時給越棉的嫁妝,是整個允家。他高坐著,看著一身喜慶的越棉和允涵對自己磕頭,三叩九拜,禮成,越棉從此,也有了自己珍視的人。于是他想,自己就算現在走了,也對越揚有個交代了。他有點想哭,他想那個人,想的心真的痛,太痛了。他終于去了越揚的墓前,帶了一壇酒,一個人,從天明喝到天黑,也沒什么話要說,他本來話就不多。耳邊嘰嘰喳喳的,似乎是越揚又再纏著他說話了,可他知道,誰也不在。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老國師為他們批字,送給了他們兩個香囊,十年后再開。后來越揚的香囊送給了他,這些年來,允時一直都沒有打開過,哪一個都沒有。今天他拿了出來,在越揚的墓前,輕輕的拆開。一張白紙。那是越揚的香囊,里面只有一張白紙,上面什么字都沒有。然后他打開了自己的那一個。好半天,他都沒有回過神來。他開始哭,這些年的不愿,都在這一刻宣泄而出。年少時說不出口的委屈,這一生的倔犟與徬徨,是遺憾揉碎了摻雜進光陰里,還在他永不會實現的舊夢中。手上的白紙已經泛黃,自他指尖飄落在地上。那上面寫著。王侯將相,不好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