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3
一、 周景鑠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他不喜歡讀書,厭惡美好的東西,看到黑暗血腥暴力會沖動興奮。 他mama是管家,會叫人家少爺的那種傳統意義上的管家,s市齊家,沒有女主人的富豪家庭,他mama手把手的帶大了他們家的三個孩子,卻忘記了他。 他沒見過他爸爸,只是從親戚們的閑言碎語中知道,他爸爸在他mama懷孕的時候和人斗毆打架被抓進去坐了兩年牢,出獄后再也沒有找過他們。 他想,他大概是隨他爸爸。 他喜歡拳頭碰到人體時候的擊打感,也喜歡別人畏懼他的眼神,他mama很少回家,十幾歲的他在和人打架后揉著紅腫的手,心想,他大概,最后也會和他爸爸一樣被抓進去。 但是他沒有等到那一天。 十六歲的時候,他因為聚眾打架被學校開除,他mama紅著眼眶把他帶到了齊家。 齊家財大氣粗,重新安排學籍簡直輕而易舉。 那天開始,他住到了齊家老宅,見到了他mama放棄他培養長大的那三個孩子,見到了齊寧。 齊寧比他大兩歲,纖細修長的少女的模樣,眼角往上嘴角微抿,馬尾,短褲短袖。 真的不算是漂亮,但是周景鑠那一刻懂得了什么叫做美好。 她甚至沒有和他說話,只是在介紹的時候淡淡的向她點了個頭。 然后在離開的時候,被她頑皮的弟弟推搡了一下,往前沖了半步。 就在他面前停住。 馬尾因為劇烈晃動甩出的弧度正好拂過他的臉。 他屏住呼吸,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會污染了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女孩。 “齊程!”他聽到那個女孩的嗓音,清淡的,哪怕是懊惱的時候,也涼涼的。 “要打招呼??!”那個白皙的少年微笑著皺眉,“點個頭就想跑了太沒禮貌了?!?/br> 那是齊家最小的孩子。 長得最好,脾氣最好,成績最好,腦子也最好。 齊寧和齊鵬很寵他。 所以齊寧對著他伸出手,有些不情愿的和他交握。 “你好,我是齊寧?!彼粗难劬?,沒什么波瀾,手心干燥微涼。 六個字,成為他一生的羈絆。 *** 但是他仍然不是個好人,熱愛破壞一切美好的東西。 齊家最美好的,就是這三個孩子。 齊鵬是暴脾氣,他住進來的第二天兩人就因為自行車停放位子大吵了一架,他試圖和他打架,結果齊鵬一個拳頭過來他覺得自己都聽見了喪鐘聲。 齊寧很快就出國念書了,他碰不到也舍不得碰。 于是他把破壞重點放到了齊程身上,他長得太好看了,性格溫軟,一直笑嘻嘻的,看起來特別容易欺負。 “抽過沒?”周景鑠把手里的煙遞給齊程,自己指尖的那一根已經點燃,煙霧繚繞的,覺得人生也挺深沉。 齊程盯著煙看了一會。 然后湊近他,壓低說話聲音。 “我們抽過了,我姐教的?!饼R程用分享秘密的音量,琥珀色眼瞳亮晶晶的,“但是太難吃了,我們一人一口之后刷了半天牙?!?/br> “臭?!饼R程對著周景鑠皺皺鼻子。 “……”周景鑠默默的收起了香煙,看著一本正經白玉無瑕的齊家二少,也順手踩滅了自己的。 媽的。 他心里罵了一句臟話。 他覺得,他還是教他逃課比較好。 只是對著這樣個性的人,說出逃課兩個字也需要勇氣。 在他還沒有鼓起勇氣的時候,齊程就病了。 真正意義上的,毀滅了美好。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齊家安穩的世界瞬間愁云慘淡分崩離析。 他覺得挺開心的,這種壓抑的氛圍比之前童話一樣美好的氛圍更適合他。 直到那個少女回來,想要抱住齊程的時候,盯著齊程發抖的身體和無法和她直視的眼神半天,掉頭就走。 他知道她去了花房。 齊家孩子受了委屈都喜歡去那里哭,因為那里偏僻,沒什么人。 他們以為長輩們不知道,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了花房上方的攝像頭。 當時他很不屑,溫室里的孩子,哪怕委屈了,都有人看著,一點都不酷,不夠青春,也不夠疼痛。 齊寧那天進花房,他跟了進去,第一件事就是用石頭砸了那個攝像頭。 一聲巨響之后,他對齊寧張開雙臂,歪起了一邊嘴角:“我可以安慰你?!?/br> 齊寧盯著他。 走近了兩步。 她在國外念的是考古學,周景鑠覺得她走近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復古的芳香。 “滾?!彼⒅难劬?。 困獸一般的眼神,眼角泛紅,里面的水光一閃而逝。 周景鑠沒動,只是收起了故意歪起的嘴角,放下了傻子一樣張開的手臂,往后退了兩步。 齊寧沒有再理他。 因為他的安靜,也沒再讓他滾。 她那天在花房里待了很久,他一直維持著那樣的姿勢站著。 她沒哭,只是盯著某個方向安安靜靜的蹲著。 蹲的太久了,起來的時候腿麻,她就咬著牙錘幾下,繼續蹲著。 周景鑠平時看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和古惑仔有關的影片,里面的女人遇到事情,一般會哭,不哭也會鬧點事情,最后投入到男人的懷里,安慰一下就可以漸生情愫。 所以他不太明白齊寧現在的行為,他應該怎么做后續。 她太安靜了,一滴眼淚都沒有。 蹲到半夜,他都覺得腿已經不是自己了的時候,她才站起來,安安靜靜的走了,看都沒有看他。 “你腿不麻么?”他追上去問。 “1100?!饼R寧語調沒什么變化,說的話讓他愣在原地。 “什么?”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酷了,像個愣頭青。 “你砸掉的攝像頭價格?!饼R寧看了他一眼,“我會找劉媽要?!?/br> “……”周景鑠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 她目中無人,她讓他滾,他陪了她幾個小時,她卻要他賠錢,還要告家長。 “……我沒有那么多零用錢,分期給你可以么?”他卻聽到自己放軟了聲音跟在她后面,商量的語氣。 像哄孩子。 齊寧停住。 他也停住,順便屏住了呼吸。 “我不缺錢?!彼粗?,“讓你還錢還是讓你分期,對我來說沒有差別?!?/br> “但是告訴劉媽,我會開心?!?/br> “……”周景鑠覺得,他詞窮了。 他看過的所有電影里面,都沒有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沒有善意,甚至有些惡毒。 他沒有再跟著她,看著她走進老宅,頭也沒回。 她又進了齊程的房間。 那個白玉無瑕的二少爺,已經瘋了,但是他仍然擁有很多很多的關心。 而他,一無所有。 *** 他知道他mama最終賠了攝像頭的錢。 從他每個月的零花錢里扣了一部分。 不過神奇的是,他mama也沒有罵他,這件事情,沒有人任何人提起。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齊程身上。 沒有人注意到他這個孤獨的少年,一個人內心百轉千回,抓耳撓腮。 他覺得他不喜歡齊寧了。 第一眼的那個感動過去,齊寧不過就是個驕縱的大小姐。 但是他已經十七歲,作為一個扛把子,他甚至沒有交過女朋友,除了齊寧,他沒有看上過任何異性。 他甚至,因為那個晚上花房太無聊,考慮了下她和他的距離。 錢他沒辦法,哪怕加入黑社會,他也賺不了那么多錢。 成績,他其實有辦法。 連齊鵬這種只有肌rou的傻子都能讀好的書,他覺得他也能讀好。 那么這樣,就可以和齊寧近一些。 哪怕已經不喜歡她。 *** 齊寧最終繼承了整個集團。 他一邊說著不喜歡她,一邊逐漸的考到了年級第一,考上了重點大學。 看著她一天天的蹲在花房里。 看著齊程從發抖到嘔吐到休克,最終入院。 看著齊鵬和齊長青大打出手,最后憤而離家。 齊家,已經分崩離析。 他作為旁觀者,居然也感受到了那種無奈的深切的痛。 他從中二古惑仔時期走了出來,在齊寧最后一次在花房蹲到天亮的時候,告訴齊寧,他會幫她。 像他mama那樣。 可能他們家,注定這輩子都會為了齊家鞠躬盡瘁。 齊寧并不是做生意的人,她性格太直,不喜歡的東西她甚至懶得說場面話。 剛剛上任就被人噴的體無完膚,都說一個挖土的書呆子絕對會虧光了齊家的產業。 人的惡意很可怕,比他當年想用拳頭打下天下的時候心底的惡意更可怕。 他們會在私下里討論齊寧的穿著妝容,會用很大聲的隱喻笑話齊寧又犯下的錯誤。 他覺得哪怕是他,在這樣的惡意下可能也會爆發,更何況向來不喜歡壓著脾氣的齊寧。 但是齊寧沒有。 她用了半年時間,拿下了公司直接左右了公司未來五年戰略的大項目,拿下了所有人笑話她絕對拿不下來的和擴大版圖有關的項目,甚至,很清晰的描繪了接下來的集團規劃。 半年時間,她成為了商界傳說。 所有人轉了個方向歌功頌德的時候。 只有他知道,齊寧已經接近半年沒有來過例假,高強度的工作,高濃度的□□,她每天只能熟睡兩個小時。 他傾盡全力幫她,忙的時候已經忘記了自己幫她的原因。 齊家或許是個詛咒。 他在酒席上喝到胃出血的時候,自嘲過。 他們其實已經賺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但是卻無法再停下來,公司那么多人的生計,左右了部分經濟命脈的股票,他們工作,已經和賺錢無關,搏出了命,也不過就是得到個成功商人的名聲。 胃出血那天,齊寧趕到醫院的時候,他求了婚。 “你嫁不出去了,除了我沒人敢要?!彼浀米约旱那蠡榕_詞。 “你得入贅?!饼R寧看著他。 他們沒有接吻過,甚至沒有像情侶那樣牽手過。 他們在一起最多的,就是討論敵對公司應該怎么應付,下一年的戰略投資應該做哪幾個方面。 他從一個立志成為古惑仔的人,變成了傳說中齊寧的小狼狗。 他很冤枉。 他甚至沒有吻過她。 所以他吻了,手上掛著水,貼上她嘴唇的時候,一如他想象中的樣子,冰涼的,但是柔軟。 他們結婚了。 他mama一晚上失眠,念叨著他們家可能要絕后了。 可是他姓周,周家的人他都沒有見過。 入贅對他來說,什么都不是。 或許,其實也代表了什么…… 齊寧參加了一個地方臺的現場采訪,直播,收視率不低。 一開始都很正常,他站在攝像機的方向,看著他的妻子在鏡頭面前氣勢十足。 其實有些恍惚,總是能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馬尾辮子的少女握著他手說,“你好,我是齊寧”時候的語氣和表情。 成年人對外的一面,總是和真實無關。 他眼底有譏誚,嘴角慢慢的彎了起來,然后看到主持人看了他一眼。 “能談談你的婚姻么?”那個人設做成好男人其實包養了不少小情人的當紅主持人問出這個問題的一剎那,他就和一旁的臺長對視了一眼。 只是那一眼,他就意識到情況不對。 所以齊寧發飆的時候,他正在給集團公關打電話。 他只能用眼角看到,那個女人站了起來,看著主持人,紅唇微啟:“關你屁事?!?/br> 她很優雅的罵人。 因為主持人問她,他是不是真的入贅了,他們婚后財產如何分割。 主持人愣了一下,專業素質過硬,居然被他成功救場,甚至還問出了下一個問題:“對于外界傳說周先生只是您的小狼狗這件事,您怎么看?” 周景鑠迅速的掛斷了電話,想要上臺把看起來已經盛怒的齊寧拉下臺。 “你站住?!饼R寧盯著他命令。 周景鑠停住。 “對于外界傳說的,您保養了五個小情人的事情,您怎么看?”她盯著主持人,眼底全是紅色的怒火。 “我和我丈夫,是正常程序結婚的,一夫一妻?!彼挚聪蛩?,嘴角微微揚起,“我比你幸福?!?/br> 她闖禍了。 登上那個位子之后唯一的一次。 這之后,集團公關沒日沒夜的求爺爺告奶奶半個多月,才把輿論壓了下去。 但是他們都沒有后悔。 那天晚上,他們有了個女兒,乖巧的冷靜的,像是齊寧翻版的女兒。 那是他們第一夜。 情緒翻涌的時候,他仍然沒有勇氣問出口。 他不敢問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愛他,還是只是因為懶得。 懶得再找,也找不到像他這樣了解她的人,所以就索性一夫一妻。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喊了她的名字,眼底有淚。 初次見面之后,他就愛她入骨。 她改變了他的命運軌道。 他賠給她一輩子。 卑微的,甚至不敢談愛。 *** 齊爺爺確定癌癥復發的時候,齊寧又一次去了花房。 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終于有了抱住她的勇氣。 仍然一言不發。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知道了她的計劃。 她想讓爺爺安心的走,想在爺爺最后的日子里,除掉那些暗中一直下絆子的人,包括那些在他們結婚的時候發布了不堪入耳的謠言的人。 他同意了。 那個計劃,他同意了,和往常一樣,一秒鐘猶豫都沒有。 但是卻在點頭的那個瞬間,看到了齊寧眼底的水光。 和那些人接觸,他也得跟著糜爛。 觥籌交錯的酒席,他已經習慣,早就已經過了胃出血的時候,他很懂得怎么虛與委蛇。 大部分人仍然是看不起他的,因為他從來沒有辯解過小狼狗的身份,哪怕齊寧每次提到這個就會發火,但是真的敢在她面前提這些的人不多。 為了投入,他也收了那些禮,垃圾一樣的丟在了角落。 助理很擔心。 他估算過價值,覺得這樣下去等到事發,他可能得坐牢。 周景鑠倒是真的無所謂,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預計到了自己會坐牢。 現在晚了十幾年,說起來他還賺到了。 然后,他們給他塞了女人。 香氣撲鼻的,妖嬈似蛇的女人。 手指摸到他脖子的時候,他無法抑制的惡心了。 推開那個女人,沖到了廁所,大吐特吐。 齊寧沖進來的時候,他還在廁所反鎖著門。 他的女人,跟個女金剛一樣,用酒店的椅子把門砸的稀爛。 “女人不可以?!彼碌糜行┟院?,只說出了這句話。 她最終拋棄了那個計劃。 齊爺爺走的時候,為了這個計劃,念叨了她半個小時。 葬禮之后,齊寧抱住了他,跟個孩子一樣,一直不肯撒手。 整整七天,她什么都不說,只是他到哪里,她跟到哪里。 他不想原諒她的。 他的底線,在那個女人進了酒店門的那一瞬間支離破碎。 他覺得自己真的就變成了她的小狼狗,哪怕有了孩子,哪怕結了婚,哪怕她在大庭廣眾收視率爆棚的直播間說,關你屁事。 但是她計劃里,給他塞了個女人。 艷俗的,香水味道濃郁的他作嘔的女人。 這段感情里,他一直卑微,直到吐到眼底全是怨恨的紅。 他不想原諒她的。 因為她連對不起三個字都不說。 他冷眼看著她手足無措的哄孩子,看著她用冷水下了兩碗掛面最后糊成了面糊。 她不適合家庭,她知道,所以心更虛。 七天之后,她還是化了妝,穿上了職業裝,黑色的高跟鞋凌厲的像是刀鋒。 出門之前,她看了他一眼。 他也正好抬頭。 那一眼,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 她畫了眼線的眼眸星光點點,嘴唇微微抿起。 忐忑的,希望他能叫住她。 他手握成拳。 他覺得自己起碼能配得上一句對不起。 “我不會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哪怕是入贅?!彼诔鲩T之前,甩下了那么一句話,高跟鞋跑的跟瘋了一樣。 …… ………… 周景鑠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追出去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化了全妝的女人蹲在馬路中央,抱著膝蓋看著他。 “我腿一直很麻?!彼ь^看他,委屈的像個孩子,“現在鞋跟也斷了?!?/br> 他蹲下,和她平視。 “這是最后一次,你為了你家把女人丟到了我床上?!?/br> “也是最后一次,你為了你家把我對你的感情當成籌碼?!?/br> 她點頭,可憐兮兮的對他張開雙臂。 “你為什么要跟我結婚?”他聽到自己開口,硬起心腸忽視她張開的手。 “……”齊寧抿嘴,臉開始紅。 “為什么?”他又問了一次。 她仍然不肯回答,卻把手往前摟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挪了下屁股。 “腿麻?!彼⌒÷暤?,微微的蹙著眉頭。 周景鑠咬牙。 卻終于投降,抱著她進了房間。 “你沒吃早飯?!笔艿搅斯奈璧凝R寧話開始變多。 “……”周景鑠不吭聲。 “你胃不好?!饼R寧戳了下他的肚子。 …… “你永遠都不會對我說那三個字了對不對?”周景鑠覺得自己真的要變成小狼狗。 “rou麻啊,孩子都有了?!饼R寧真的為難。 “……”周景鑠腳步停住。 “我愛你?!彼粗?,一字一句。 “……”齊寧張嘴。 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異常豐富的表情,從傻眼,到害羞,到不知所措。 最后抓住他的衣服直接把頭塞到了他肚子里。 …… ………… 算了。 他在老老實實吃早飯的時候嘆了口氣。 慢慢來吧。 他們畢竟,還有一輩子。 二、 齊鵬在婚禮上哭成傻子的時候,其實沒什么人理他。 那么大的塊頭,理起來也很奇怪。 他很習慣了,自己哭完了,自己站起來,摸了摸眼淚,回到觀眾席,看著自己的弟弟和弟媳。 ……又想哭了。 他真的沒料到能有這一天。 將近十年,他內心的愧疚幾乎讓他夜不成寐。 如果他當初沒有把齊程暗戀那個女孩的事情告訴爸爸,如果沒有那個開端,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躲到了大洋彼岸,卻躲不掉良心的譴責。 幸好。 幸好…… “那個……”一個穿著格子襯衫帶著黑框大眼鏡的女人蹲著走到他面前,手里拿著單反相機。 “……”他正在醞釀淚意,所以看她的眼神有點哀怨。 “……”那女人也安靜了一下,糾結的手指頭一直摩挲著鏡頭邊緣的花紋,“我是這場婚禮的攝影師?!?/br> “……你好?!彼⑽⒌恼玖似饋?,想打招呼。 結果那女的迫于他的體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為了假裝沒事,她索性就盤腿坐好,一副打算長談的樣子。 “……”齊鵬想了下,也跟著坐了下來,反正都是草地。 “……是這樣的?!迸说哪樇t了,“剛才臺上我沒有拍到你的表情,但是你剛才那一瞬間的表情很感人,我想補拍……” “請問您的年齡?”齊鵬牛頭不對馬嘴。 “……34?!迸瞬蛔栽诘耐屏讼卵坨R框。 “你要補拍哪個表情?”齊鵬振奮了一下,害怕嚇走對方,努力讓自己的肌rou變小。 …… ………… 搶捧花的時候,他其實也想去搶的。 家里的人都結婚了,只有他單身。 身邊的那位攝影師,抓拍了他當時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要求留下她的聯系方式。 三十四歲呢,過一年,就可以破了齊家的魔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