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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把相片也放回盒里,蓋上蓋,放到許身邊。在整個過程中,許的神情不時透露出緊張,直到親眼目睹東西一件件原封不動回到盒子里,他才放松下來。柴立新居高臨下,眼珠黑沉沉的,凝視著他身下的許。盯了一會兒,柴立新彎下腰,伸手捧住許的臉,一字一句地問:“許,你知道我是誰嗎?”許人看著糊涂了,但顯然是認得柴立新的。他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柴立新的臉,喃喃道:“小新,你是小新……”柴立新勾起嘴角,哼笑道:“認得就好。給我記住了——現在是誰在吻你?!?/br>說罷,柴立新便低下頭,像只野獸般,狠狠吻住了許。呆了呆,許很快反客為主。他激動地身體微微發抖,摟著柴立新的腰,許用他的手腳、皮膚、舌頭、牙齒和身體的每一寸,緊緊糾纏了上去。激烈的親吻仿佛持續了一輩子那樣漫長的時間。等到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柴立新摸了摸許紅腫的眼角,聲音沙啞地問他:“還要殺我嗎?”他的話讓許又流出眼淚。淚痕在他皮膚上一路延伸,從太陽xue一直流進了烏黑的發間。許身體發抖,抱著柴立新嗚咽:“小新,我舍不得……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許一邊哽咽,一邊斷斷續續將這份遲來的告白傳達給柴立新。這么多年,一天又一天,柴立新這個人一直住在他的心里。他的名字,他笑的模樣,生氣時眉心的皺紋,他耳朵后的痣,許閉著眼就能描摹出來,零零碎碎的記憶將他的心堆得滿滿當當,再也不留一絲空隙。他喜歡他。喜歡得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他放任心中的魔鬼,犯下了無可挽回的錯誤。從那以后,悔恨,痛苦,再也不能得到寬恕的恐懼,時時刻刻糾纏著他,如同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將許一步步逼入瘋狂的境地。44|第366天柴立新的吻,讓許如墜夢中。他偷偷摸摸喜歡柴立新很多年。從孩提時代到少年,再從少年長大成人,這份情感被埋藏在心底,并未隨著時間轉淡,反而愈來愈濃烈。但許知道,柴立新和他不一樣。他喜歡的從來都是女人——那種白皮膚,大眼睛,瓷娃娃般可愛標致的小女人,最好會撒嬌、愛黏人。正因為許比誰都清楚,這么多年下來,他才苦苦壓抑著自己最真實的感情,不敢讓柴立新知道了。按柴立新烈火般的脾氣,向他告白的后果,無非是被揍一頓,兩個人從此老死不相往來。許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柴立新是個女人,哪怕強取豪奪,他一定千方百計把他娶回家,他們倆連孩子也許都生好幾個了?;蛘?,如果他是女人,他一定早在王慧或別的女人出現前,就將柴立新占為己有,牢牢綁在身邊,不讓他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可惜再多如果,也敵不過冷冰冰的現實。他是個男人,柴立新也是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他喜歡他,喜歡得快發瘋,而柴立新是個地地道道的異性戀,他們之間遠隔了不止一座山的距離。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當一個人太渴望某件事物或某個人,便容易滋生心魔。每當看到柴立新和那些女人走近在一起,盤踞在許心頭的魔鬼就更壯大一分。嫉妒。貪婪。獨占欲。先是王慧,后來又是李菀嬌。一天天,一年年,許體內那頭以欲念為食的黑色野獸長成了龐然巨物。它夜以繼日,不停蠶食、占據了他整個內心。8月12日,在許生日那天,完全把這事忘得一干二凈的柴立新,居然為了李菀嬌和他吵架,兩個人鬧得不歡而散。當柴立新頭也不回,離他而去的那一刻,許徹底喪失了理智。他選了一種最糟糕的方式,把一頭狂野不馴的猛獸關入籠中,變成自己的所有物。為此,他差點害死了他。“小新,對不起,對不起……!”眼淚不停流,許顫抖著,喉嚨里發出模糊的嗚咽聲。他腦子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無論柴立新的人還是他的吻,都讓許恐懼擔憂得不能自己。他怕眼前這一切都只是他幻想出來的,他怕自己在日復一日的煎熬、折磨、痛苦與悔恨中,已經徹底瘋了。“……都是我不好!原諒我,小新,原諒我——”許聲音斷斷續續。他不敢去看柴立新此刻的眼睛。那雙眼睛,如刀尖般泛著寒光。殺意慢慢從柴立新眼底滿溢。他盯著許,看他在自己眼前崩潰,看他將那些隱瞞的真相道出。而現在,他看他,卻仿佛看著一個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許——”過了好久,柴立新嗓子干啞,聲音不大,每個字卻仿佛撕心裂肺,散發出血腥氣。“你有種再、說、一、遍?!”許眨眨眼,像真正醒了。他正視柴立新,笑容凄慘。“小新,是我騙了你?!?/br>“你也許忘了,一年前,在你離開‘迷夜’那晚,沒有車禍,沒有人撞你,這些都是我編的謊話。真正襲擊你的人……”目睹柴立新眼里的某些東西因他的話而破裂,許痛苦地擰起眉。“那個人是我?!?/br>45|第366天“你他媽的……”可能因為沖擊來得太快太迅猛,柴立新話才出口就哽住了。他雙目赤紅,盯著許猶如盯著累世仇敵。他想許怎么敢?他怎么敢在這種時候說出這些瘋話!“艸你大爺!”稍稍直起身的柴立新這時又對準許撲上去。因為力量太猛,整張結實的大床甚至發出“吱嘎”一聲。他用前臂壓住許脖頸,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擠出聲音:“你他媽再敢胡說八道,我、殺、了、你——!”柴立新這時仿佛被當頭敲了一蒙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