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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一事無成并非自個的原因,而是各種因素趕在一起?;蛟S那場車禍是好事,讓他能真正看清自己。這些念頭一閃而過,楚離對著只剩下兩千多的工資卡發了會呆。昨晚從羅誠那里“敲詐”了十萬,留給便宜舅舅七萬,轉給秦穆三萬,他身上只剩下了這個月發的工資。雖然省一省也能活下去,但楚離想的卻是家里背的債。他沒有原身的記憶,也不知道家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頂著“楚離”的殼子醒來后,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只知道家里欠了債。彼時張啟國跟他說房子賣了就夠賠償,他渾渾噩噩自然是對方說什么聽什么。若非江行簡昨晚說起,他還不知道中間的缺口這么大。他現在已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江二少,自然知道五十萬這筆“巨債”讓張啟國來湊,還不知道要湊到什么時候。當然,他湊也是一樣。楚離有些后悔,過去他是江二少,短暫的人生里光學會如何花錢了,對于賺錢完全沒頭腦。反正沒錢了問家里要,江家不缺他花的這點小錢??涩F在呢?他是楚離,身邊又沒個有錢的親戚,該問誰去要?回江家,楚離知道不可能。去找江行簡?他有些猶豫。睡了一覺,再回想起江行簡的提議,楚離已沒了最初的憤怒,只覺得古怪。他自嘲地想其實答應江行簡也沒什么問題,反正他是本色演出,完全不需要任何演技加持。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楚離的思緒,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為張啟國。“喂?舅舅?”“小離,你媽出事了……”一個小時后,楚離在洶涌的上班人潮中殺出一條血路,同張啟國匯合在了青山人民醫院,也就是忻城著名的第三精神病院。他們兩人到時,楚母已經被打過鎮定劑,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白色的病床上,女人眉目舒展,皮膚白皙,容貌秀美,看著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她的樣子很難讓人聯想到發病癲狂的精神病人,更像是沉醉于舊時光中的美人,讓人不忍心驚醒她的夢。楚離站在床前,心情一陣細微的激蕩。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具身體的母親,內心泛起一陣波瀾。他有些恍惚,不確定這是原身殘留的感情,還是他自己的。很奇怪,從第一次見到楚母的臉,楚離就覺得十分親切,似乎曾在哪里見過一樣。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低頭凝視著楚母,伸手碰了碰女人蒼白的手,他突然像被嚇到一樣后退一步。有那么一瞬間,楚離差點脫口而出“mama”。曾經的江行哲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據家中的幫傭說他的母親在懷他的時候挺著肚子上門逼宮,被父親擋在了外面。眼見上位無望,江行哲的母親同江父做了筆交易,她生下孩子,江父給她一筆錢,從此她和孩子再無瓜葛。因著這筆錢,江行哲總有種自個被母親賣了的錯覺。也因為這種不甚光彩的出生,他在江行簡面前總無法理直氣壯地出現。他曾無數次在腦海里描繪過母親的樣子,但無論他怎么努力,出現的總是一張模糊的、看不清表情的臉。然就在剛剛的剎那,床上的楚母突然和他腦海中母親的樣子重疊,那張永遠模糊的、看不清表情的臉變成了楚母安靜的臉。楚離猶豫片刻,趁著周圍沒人,重新上前握住了楚母的手,假裝眼前的人是他無數次描繪過的母親,低聲道:“mama!”……看過楚母后,楚離和張啟國被醫生喊到辦公室。楚母的事情很簡單,她今天早晨吃飯時突然發病,拿著塑料叉子把照顧她的護工劃傷了一道。鑒于楚母剛剛不久之前刺傷過人,醫生覺得楚母的情緒很不穩定,僅靠現在的輪班護工很難照顧妥帖,更需要專職的護工照顧她一個。換句話說,楚母已經不適合住在普通病區,需要調換到重點病區。楚離還沒反應過來這些話背后的彎彎繞繞,張啟國已經諾諾開口:“重點病區一個月護理費多少?”醫生大概知道楚家的情況,面色有些同情:“一個月七千,算上藥品什么的需要一萬多,醫院規定要先預交三月?!闭f完他又補充了一句,“現在外面雇個護工也得七八千,還只是白天上班晚上不陪夜的,咱們收費其實已經很合理了?!?/br>張啟國對費用沒意見,只是……他為難地搓搓手,他手頭倒是有點錢,是楚離昨晚給他的,再加上他自己借的湊得,差不多有八萬。這些錢他原準備是打算賠給楚母刺傷的鄰居,畢竟對方傷得厲害,治療需要錢,家里也不是什么有錢人。再者張啟國也是怕了鄰居家那個無賴兒子,想著先還點是點,免得對方再找楚離的麻煩。他猶豫地看向楚離:“醫生,我們出去商量下?!?/br>兩人出了辦公室,張啟國低聲把自己手頭的錢數和原先的打算說了遍,然后為難道:“小離,要不我們先把你媽接回家,等湊夠錢再送來?!?/br>他心中自責,覺得自己沒用,越說頭垂的越低。沉重的生活壓力在他肩頭仿若形成實質,壓得他背彎的厲害。這和楚離早晨對著□□想象五十萬缺口不同,當這種窘迫直面現實時,帶來的這種壓抑是楚離從未體驗過的。楚離很想伸手扶一把張啟國,他從未有過這么一刻覺得自己無能。無論是楚母的醫療費還是鄰居的賠償,都是他解決不了的難題。江行簡昨夜的提議適時浮上腦海,就像是帶著誘餌的魚鉤,一點點逼近楚離的底線。楚離本能知道那個魚鉤有危險,但誘餌實在吸引人,心中的天平逐漸傾斜。一邊是成為“楚離”所附加的一切,一邊是他想要徹底拋棄的過往。兩邊的籌碼此起彼伏,最終昨晚那兩大碗關東煮倒入,消融了楚離心底最后的防線。他聽到自己說:“先調病房,我來湊錢。最晚什么時候交費?”“小離!”張啟國大驚。楚離故作輕松地解釋說:“我認識一朋友挺有錢的,前幾天我幫他一忙,他說有什么困難盡管提,我找他借點錢沒事?!?/br>“可是……”楚離打斷他,一錘定音:“先交費,剩下的交給我來辦?!?/br>他拿出當家做主的態勢,張啟國一時竟是被震住。留下張啟國跟醫生繼續交談,楚離想去外面透口氣。醫院走廊很安靜,他一路循著陽光走到了最近的露天陽臺。清晨的陽光灑落,楚離瞇著眼仰頭看了看天空,長長出了口氣。曾經他視江行簡為重生這個游戲最大的反派BOSS,想著大概這輩子和江家、江行簡都沒什么關系了。萬萬想不到有一天他居然會想不開主動去推BOSS。無論是扮作江行簡的弟弟,還是扮作他自己,這世上許是不會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了。但楚離想,人生很多時候就是腦子一熱,他能為了秦穆去找江行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