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9
幾乎委在地上,有時她梳梳頭發,有時只是靜靜坐著。有些不懂事的孩子,嫌她模樣古怪,常常抓起石頭就朝她擲過去。我雖不是惡痞,但我也?;煸诶镱^。她從容平靜的模樣令我印象深刻,也令我心驚膽戰。我曾把這事告訴老袁,結果老袁拎起搓衣板就追著我打,他說他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這個女人就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多少懷春的少年望著她的褲頭把第一次獻給了左手,他就是其中一個;他還說天意公平,越是漂亮的女人,晚景越是凄涼。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忽然想起那個老婦。我想老娘皮該是已經知道了。回到那個沒有老袁的家里,我倒在地上,感到衰了,苶了,心如刀割。我接受不了老娘皮無法重回舞臺的真相,它讓我陷入了深深的沮喪與恐懼之中,我堅信對人而言最致命的創傷與打擊不在骨rou皮,而在精氣神,再沒什么比楊滟跟我說的那些更殘酷的了。一連幾日,我躲在家里翻著一些我少年時與老娘皮的合影,照片里我剛得了一個少年組舞蹈比賽的大獎,裝扮得像觀音身邊的善財童子,而老娘皮美目盼兮,周身圣光籠罩,不動也飄飄欲仙。其實我不怨黎翹抽我那幾個嘴巴子,但我嫌他抽得少了,他應該拿鞋板抽,拿鞭子抽,也許這樣我就不會刨根問底,即便最后我仍不肯服軟,他也應該含情不吐,牢牢將這個秘密守住。諱疾不忌醫的勇氣我沒有,我寧愿自欺又欺人地相信,老娘皮天生妖異,舞技高世人一籌,臉蛋、身段也永葆生鮮。黎翹破天荒地率先低頭,給我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但我一個沒接,我沒跟他耍性子——或者也許可能耍了一點兒。這陣子我也真是挺忙的。白天我要跟著老娘皮學跳,晚上便整宿整宿陪著老袁,我忙得幾不合眼,但唯有這樣的日子才能讓我感到踏實。把再次搬上舞臺,必須得經過我的簽約公司同意才行,所以我給顧遙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他表示贊成,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著很疲倦,因為我聽Skyr說楊滟已經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了。Skyr還說有一檔舞蹈類的選秀節目報名在即,賽程不復雜,她想去參加。人各有夢,人也各有追夢方式。我不攔著。譬如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讓老袁開一回葷,拉拉姑娘羊脂白玉似的小手,再跟人家天南海北嘮一嘮??上Ю显谷粺o福消受美人恩,老K介紹的那位姑娘來的時候,他正在接受搶救。我沒想到,這位胸懷大愛的姑娘竟是熟人,就是她跟倆孫子帶著范小離去泡吧,害我還被自家親妹子一啤酒瓶砸開了腦袋。她居然也記得我,短暫的愣過以后還大大方方揮手,“其實這么低的價錢我本來是不打算來的,但我想看看到底什么cao行的人才能想出這么餿的主意,原來是你啊——你說我該叫你‘孝子’呢還是‘傻子’?你是不是上次被小離砸傻了呀!”見我欲開口,她馬上補一句,“不管今天成沒成,剩下的一半錢你不能少給我?!?/br>“一分不少你的?!比瞬挥嬊跋游冶阋膊挥?,沖她點點頭,又細細瞅她一眼,我發現她跟我上回見到的不太一樣,不僅懷揣大愛,還懷揣大奶,一時就沒舍得把目光收回來。“又隆一遍,好看吧?”女性的胴體之美實則我欣賞不了,我干巴巴地點了點頭,招呼她,坐。“你還挺怪的啊,我見過一些人,對待父母也未必多孝順,唯獨死的那一刻哭天搶地,唯恐被人點著鼻子罵不孝,你倒好,怎么這個時候了,還不哭???”“這不還沒死呢么?”姑娘不依不饒:“如果這就救不活了呢?”我只得嘴硬:“救不活也不哭?!?/br>“就這么干坐著怪沒勁的,講點什么讓我樂一樂吧?!?/br>“我有許多關于隔壁老王的笑話,你想聽哪個?”“來一段兒最黃的唄?!?/br>我挖空心思想了一個,講出來??扇斯媚锘仞佄乙粋€木疙瘩似的表情,我意識到自己大失往日水準,于是徹底不想說話。“這早晚溫差挺大的呀,我都快凍死了——”秋天這就真的來了,夜涼如水如緞如冷氣開足的太平間,我團緊了身子,感受自己一點點僵硬,一點一點風化,一點一點與這混沌的夜晚融為一體。直到我爸的主治走進來,我“蹭”一下彈起來,根本不受控制。主治醫生說:“老先生搶救回來了,雖然這會兒生命體征——哎,你別跪、你別跪下??!”醫生們把老袁從鬼門關拉回來以后,我總算也活過來,能收拾心情和人姑娘聊一聊。我想起一個折磨我許久的問題,便問:“我想知道,是不是那個姓瞿的王八蛋導演潛了小離,又始亂終棄?”姑娘答得干脆:“不是?!?/br>我皺眉,磨亮一把藏在心里的刀:“那么……難道是那天在酒吧的兩個兔崽子之一?”“也不是,小離是上那兒解悶去的,跟那倆都不算熟。她那陣子特糾結,特苦悶,因為對方是有家室的人,擺明只想跟她玩玩,她說她本來也就是幫她哥去要個簽名,沒想到……”三十七、醉死當涂(上)這姑娘的話無疑是晴天霹靂,但我細細一想,突然意識到也并毫無可能。當時在電視機前的我太過粗心,他們在里的每一次四目交匯、每一次肌膚接觸似乎都有跡可循。如此一來我便面臨著選擇。人在很多時候都有可能面臨選擇,這是一門相當難的活計,據我所知許多歷史上相當牛逼的人物都曾一失足遺恨千古。錯的時候做對的選擇不行,比如洪承疇,對的時候做錯的選擇也不行,比如吳三桂,他倆都不得好死,歸根結底他倆都失了氣節。但你要在娛樂圈這樣的地方談氣節,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我快二十七了,不至于這么單純,說到底這件事吃虧的不是我,目前來看最好的選擇還是不管,不問,繼續拍我的舞蹈電影,排我的,表面上與顧瞿二人打哈哈,只要保持內里良知不朽,道德不爛,也就不算太失了氣節。然而后來我又想起病榻上的老袁。老袁這一輩子,除了屎尿不禁實在糊涂到不行的日子,其余時候的立身標準一直都高。想起他如何跟那些連停車費都不肯繳的車主斗爭到底,錙銖不讓,我就感到汗顏。所以糾結再三,我還是決定以飛蛾的姿態投火一次。我去新片的訓練基地找顧遙,面對我那夾著些許稚態的質問,對方竟不以為忤,輕松表示,你已經簽約了,的前期宣傳上也已經有了你的名字,這個時候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