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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翹往后仰躺下去,笑容扎人又迷人:“收好吧,今晚回去就解放你的天性,不用謝我?!?/br>周圍又是一陣笑,獨我無精打采,不爭不辯,一直垂著頭。這位爺對我這樣的反應不滿意,抬手又朝我的臉砸來一個抱枕。仍是不躲,連著挨砸兩下之后忽然頭暈耳鳴眼泛花,我懨懨地抬了一下眼皮:“爺,別鬧了?!?/br>“你今天怎么這么沒勁?!崩杪N露出掃興的表情,沉默一會兒,對我說,“提個生日愿望吧?!?/br>“就這個吧,”我晃了晃手上那只仿真陽物,“挺好的?!?/br>“正經提一個?!币娢矣麆幼炱ぷ?,黎翹立即正色又補一句,“你得想好了,機會只有一次?!?/br>我努力想了想,遠的招呼不到,也就根據自己的現狀提了個愿望:“頭疼,疼得要命,能不能準我請假回家?”“不準,”黎翹拒絕得很干脆,“再提一個?!?/br>這也不行那也不準,我突然起了個惡劣的念頭,存心撿他不愛聽的說:“那……能不能帶我去見見顧遙,我特想再見他一面,當面跟他說我喜歡他——”話音未落,黎翹抄起一件琉璃擺件就要砸我——這回不躲不行了,這么個玩意兒砸過來,我非得當場斃命不可??晌覄偙鸶觳沧o住腦袋,卻看見他又把掄圓的胳膊放了下來,一臉嫌棄地說,這東西比你的臉值錢。我真是頭昏腦漲得快厥巴過去,只得以告饒似的語氣說:“爺,我收你送的東西你不高興,我想回家洗洗睡了你又不樂意,干脆你說想我今天干嘛吧,省得我自己瞎琢磨,也省得那些別有用心的要說你是擺臭幺、放空炮、施大糞于小草根,明里是送禮,實是不捂死它不甘心、盡往臭里整呢!”周圍人又笑了,連黎翹自己都笑了。他的笑容有種說不上來的味道,明明是皺緊了眉頭,擺定一張嚴寒的臉,可轉眼又春風徐來,任那性感多情的嘴唇半抿半開,特別驚艷。接著黎翹微瞇眼睛盯著我,足有五分鐘。五分鐘之后,他忽然起身,朝我走過來,一把揪著我的后領子,跟遛那種特不馴的狗似的把我往門外拉拽:“今天除了跟著我,你哪兒也別想去?!?/br>我實在犟不動了,乖乖跟著走。工作室的一個媒介專員發聲問:“爺,你打算上哪兒???”以前這些人稱呼黎翹為老板,或者親近點的就直接叫Lee,而今一個個受我傳染,也都沒正經地管他叫“爺”??衫杪N冷冷看了那個娘炮一眼,毫不容情地警告他:“再敢這么喊一聲,馬上收拾東西滾蛋?!?/br>十五、憤怒的子彈黎翹仍如我們初見那次以墨鏡與帽子武裝自己,以免被人認出他是巨星。他撇下名車,強迫我以雪佛蘭載他出行,我們去了好些去了好些普通情侶約會時才去的地方,比如去坐過山車,比如去看舞臺劇。你若不壓橄欖成渣,它就不能成油;你若不投葡萄入酢,它就不能成酒……舞臺上的演員拿腔拿調地念著贊美詩里的句子:主啊,我這人是否也要受你許可的創傷?天晴,樹老,花肥,低頭一地陽光,舉頭一片閑云??晌业念^往死里疼,導致什么都無法讓我打起精神。我一路蔫壞,除了掃興不干別的,最常出口的話就是,頭疼,想吐,我得回去睡覺了。黎翹置之不理,照樣抬腳就踹,或令我去買水,或令我去買票。一頂棒球帽不能完全掩住我的光頭與頭上的傷疤,再加上我一臉生無可戀的病懨之氣,看著就像個飽經化療之苦的病患。我聽見排我身后的一個女人輕聲說,年紀輕輕的,好可憐。最后黎翹帶我去拳擊館。他把我推到一個戴著拳擊手套的男人面前,對那人說,這小子沒精神,揍他一頓吧。這個男人名叫張亞軍,原籍遼寧,是位退役的拳擊運動員,據說他的運動員生涯相當可圈可點,不止拿過全運會亞軍,還差一點就為國出征參加了奧運會??上г谀菆鰶Q定命運的比賽里他沒拿上冠軍,又因素來與領隊關系不睦,最終還是落選了奧運名單。退役以后就業無門,有人勸他說,你長得那么帥,不妨去演藝圈找口飯吃吧。張亞軍看著比黎翹年長不少,長著一雙諳察世情的眼睛,蓄了一點有型的胡須,這讓他那張本就輪廓深邃的臉更顯英俊。我發現,他的五官在乍一眼下與黎翹相似了那么三五分,而他的身板與黎翹幾乎出自同一副模板。后來我知道,他跟黎翹因為一部電影相識,當時他是最炙手可熱的影壇新星,而他是他的御用替身。張亞軍因為“張大膽”這個綽號引起了黎翹的注意。導演說游艇爆破要他跳海,他嗖地就跳了下去,導演說被人追砍要他跳樓,他嗖地就跳了下去,導演說飛車追逐要他半途從空中墜下,那次安全墊臨時出了問題,導演又跟他說,別跳,可他還是嗖地跳了下去,摔得坐骨粉碎性骨折。因為他的一只耳朵是聾的,日復一日的拳擊訓練使他渾身帶傷,一次疏于防范被對手擊中面部,造成了右耳的神經性耳聾。事后導演驚出一身冷汗,問他,張大膽,你不怕死???張亞軍回答說,怕啊,可我要養家,我的房租兩個月沒交了,我老婆和兩個兒子還要吃飯呢。張亞軍自嘲說,自己有陣子特別有傾訴欲,跟祥林嫂一樣,幾乎逢人就要談起那段光輝又遺憾的運動員生涯,他開始怨天怨地怨父母,為什么給他取名“亞軍”呢,他說自己一生贏過那么多場比賽,唯獨就差那一場,如果贏下那場比賽,他的后路不會如此迂折,他的整個人生都將大不相同。他將這些話說了無數遍,聽眾大多富于同情心,接納他自舐傷口,安慰他自怨自艾,甚至還有些自己也不太坦順的,忍不住便要與他同嘆,時哉不我與。只有一個人旁聽多遍卻從頭到尾毫無表示。當他再次跟新認識的劇組叨叨往事的時候,那人突然把手邊東西摔在他的身上,強行令他閉嘴,然后又甩了他一臉的錢,說,我給你錢不是因為你十年前差點參加了奧運會,而是因為你這兩年為我出生入死,任勞任怨。當時那人還說,大凡有所成于這世上的人,都離不開三分人事,七分天意。你訓練時沒有偷過一次懶嗎?你跟領隊說話時沒有一次自恃優異出言不遜嗎?可見你連自己的三分都沒做好,還有什么資格怨天怨地。這些都是張亞軍告訴我的。他還告訴我說,那人就是黎翹。后來他從無休無止的抱怨里走出來,用這筆錢租了門面,開了這家拳擊館,偶爾黎翹還帶劇組或者朋友來他這兒進行拳擊訓練?,F在這家拳擊館已經是他自己的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