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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是為了替那個警察報仇?” 一個小時后,程彧已回到自己辦公室,坐在寬大的老板臺后面,以拳托腮,眼里看不出情緒。 對面老何一臉肅穆,問出這句便后了悔,老板沒答話,但答案已明顯。 這種情況還真是…… 他眼里閃過一絲憐憫,忙匆匆掩去,轉移話題:“老宋那邊怎么說?” 程彧語氣淡淡地接道:“指望不上他,下面的人做的小動作,東西他也沒見著?!比羰且娭?,恐怕會血壓飆升直接送醫院。 “這次他們是下了大決心,非要把我搞垮不可?!彼种篙p輕叩擊桌面,自言自語道:“這下,倒是逼著我提前結束這盤棋了?!?/br> 老何沉吟幾秒,“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做最壞的打算,最充足的準備?!?/br> 老何領命離去,程彧拿起手機打給阿森,“這幾天你給她開車,盯緊了?!?/br> 那邊問了句什么,他漠然道:“不用,隨便她去哪都行?!?/br> 綁得住人,綁不住她的心,有什么用? 結束通話后,他起身來回踱了幾步,走到擺滿證書和獎杯的柜子前,看著這些記錄了自己十幾年努力的物件,視線逐一掠過,然后拿起一只獎杯,細致地摩挲片刻,回手猛地摜向地面。 假的,統統假的。 跟她一樣,都是假的。 ☆、47 獎杯落地,一聲脆響,四分五裂。 他又回手抄起幾樣東西,看也不看就往地上砸,仿佛砸的不是死物,而是一個活人,是一顆被踐踏被嘲笑的心。 才扔了四五樣,竟仿佛用了他七八成力氣,他重重呼吸幾下,用力扯了扯領帶,然后扶著膝蓋緩緩蹲下,近距離看著地板上的殘肢碎片。 每一塊都晶瑩剔透。 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像她。 她也是這般。 質地透明,堅硬易碎,輕易就能摧毀。 …… 晚上,當指針漸漸逼近十二點時。 程彧在健身會所打完兩個小時的壁球,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幾乎要躺地不起,他扔了球拍去沖澡,換衣服時看到手機上幾通未接來電。 愣神功夫,手機在他手心里再次震動。 他接通,女人遲疑中略帶乏意的聲音近在耳邊:“你今天不回來了?” “不回?!?/br> “哦?!?/br> “有事?” “沒,就是問問?!?/br> 白露坐在餐廳,桌上飯菜已徹底冷掉,幾乎未動。她把手機放在桌面上,然后看著它直到屏幕暗下去。 她想跟他說,今天寶寶又踢了她十幾下,看樣子是個健康活潑的小家伙。 她想說,下午看書時還溜號孩子要取什么名字,然后就跑去翻字典,然后看到他的彧字,好巧…… 現在她知道,什么都不用說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拿起筷子,指間鉆石在燈下綻放著寂寞的光。夾菜時手指有點抖,菜掉回盤子里,她用力握緊筷子重新夾起。 菜涼了,飯硬了,就在嘴里多咀嚼幾下,停留一會兒再下咽。就像有些艱難,也要一口一口咀嚼,然后一個人慢慢地消化。 一連三天,程彧都沒回別墅。 白露大多時間跟肥貓在一起,它有自己的房間,有一個奢華的貓窩,還有各種玩具,她看著它呼呼大睡,看它蹂躪假老鼠,終于厭煩,怕悶壞了孩子,干脆出門去。 她先去書店,在法律書籍那一排翻了良久,某些內容早已熟稔于心。接著去逛商場,在嬰兒用品專柜選了兩樣玩具交給阿森拎著,他一如既往地沉默,沉默里還帶著點戾氣,引得售貨員和顧客側目,她卻視而不見。 夕陽暖照,白露沿著街道緩緩步行。 不由想起陪程母游玩那次的光景,那張照片后來被程彧取回,裝進相框,就擺在他們臥室的床頭。自然又想到他,不知他現在在做什么,這幾天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正胡思亂想,視野里閃過一個人影,白露本沒在意,反應過來后心里一驚。 她對跟在身后的阿森說想喝奶茶。 奶茶店的小門臉在街道拐角,她路過時看到排了很長的隊,年輕女孩逛街都喜歡這東西。她答應在這里等,阿森才放心過去,待他身影拐過轉角,她立即抬腿,朝馬路對面走去。 這是一間酒吧。 大概是時間尚早,人不多,燈光昏暗,音樂低轉纏綿。 她一眼就看到吧臺前跟酒保聊天的那個背影,一頭栗色長發,此時脫了外套,身穿高領衫皮短裙,那女人最后說了句:“我上去瞇一會兒,客人上來了call我?!比缓缶团ぶ镒呷?。 白露抬腳跟上。 那人步態慵懶,走的不快,白露跟著她穿過曲曲折折的走廊,拐上樓梯,走著走著那人腳步一頓,似有察覺。 白露叫了聲,“徐麗?” 那人背影微僵一下,卻未回頭。 白露低低說了句,“我聽出你聲音了?!?/br> 半分鐘后,兩人坐在一間包廂里。 房門緊閉。 對面女人摸出一支煙,嫻熟地點燃。 白露有些激動:“我還以為…… ” “以為我死了?”女人吸了口煙,噴云吐霧后苦笑著說:“不過我倒是真死了一回?!?/br>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等你電話?!?/br> 徐麗這才帶了些歉意道,“剛開始我是怕連累你,沒敢聯系……”她嘆口氣,“沒想到你還是被‘連累’了?!?/br> 她眼神在白露身上掃了一圈,“不過,看樣子你過得還不錯,這一身貴婦狀,剛才我差點沒認出來?!?/br> 白露知道自己變化很大,懷孕后她自覺不適合馬尾,只在腦后綰了個簡單的髻,額頭露出來,頗顯大氣,臉上雖沒上妝,但因保養得當而盈著健康的光澤,身上穿著A字版型白色羊絨大衣,里面是不失設計感的孕婦款及膝裙,炭黑色羊毛褲襪緊裹小腿,腳上一雙棕色羊皮平底靴。 貴婦不敢說,但養尊處優的氣息顯而易見。 再加上手上那枚——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交握于身前的雙手,正有意無意地擋住無名指上的鉆戒。 徐麗的視線尖銳地掃過來,問得直截:“幾個月了?” 白露沒作聲。 徐麗臉上閃過似有所悟的神色,在煙灰缸里按滅煙頭,“還是說我的事兒吧?!?/br> “咱倆散伙不久后,我就處了個朋友,然后辭職,在地下商城給人賣衣服,后來發現懷孕,打算生下來,但他一直沒個正式工作,所以錢就成了問題。他說以前給公司副總修電腦時,從硬盤上恢復了一些資料,好像很有‘價值’,于是頭腦一熱,就刻了盤去敲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