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僵硬，待發現的時候，竟然已經神智迷離。

蕭何止恨啊，真切的恨。

舉手掀開簾子，里面的無幻三四床被子裹著，昏睡著。而自己，在外面也漸漸支撐不了要昏死過去了。

莫非真要死在此地？

......

蕭何止再也撐不下去了...還是...早些忘記吧。

有人拍著自己的臉。

“喂...喂！醒醒！”

蕭何止驟然睜眼。

“喲，這么兇神惡煞做什么？吃人啊?！毖矍罢⒅粋€書生模樣的人，笑得不太正經。

蕭何止皺皺眉，“這里是哪兒？”

書生模樣的人隨手遞了碗熱粥給蕭何止,"這里是北地啊。"

蕭何止滿心焦慮，哪里來的閑情逸致喝粥，一把甩開眼前的人，站了起來，“我車里的人呢？”

那邊的人看著灑在地上的粥，念道：“你如此不珍惜糧食，要天打雷劈的啊。你可知這世上多少人因為旱災雪災吃不飽穿不暖？”

蕭何止腦子里亂做一團，尤其是沒見著無幻，一轉身，一雙眼凌厲異常，“我問你和我同行的人呢？”

書生一邊笑著一邊拾起底墑的碗擺在桌上，“你說那和尚？”

蕭何止心里一愣，這人如何知道無幻是和尚？

書生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又笑嘻嘻的道，“頭發雖是長了，撩開不是還能看見戒疤么？”

蕭何止秀氣的眉皺成一團，“他到底在哪兒？”

書生走近蕭何止，淡淡道，“你這個人太不識趣了，我好心好意給你喝粥，你卻這樣浪費我一番心意，且不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般對人說話，叫人不恨也難?！?/br>
蕭何止死死瞪著書生沉默不語。

書生又道，“你若是好好問我，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那人在何處?！?/br>
蕭何止這人，雖然身世凄慘，倒真沒受過什么管束，極少向人低頭，怎奈為了問出無幻去處，也只有開口，“恩公，望你告知那人現在何處?！?/br>
書生一聽這話，頓時瞇起眼笑，“這樣才對嘛?？丛谀阋彩菗哪侨说姆萆衔揖透嬖V你吧。他就在你隔壁......你只需喝掉....”

那邊話還沒說完，蕭何止就已經朝著門去了。

54

門被推開，屋子里的人卻連頭也不回，仍舊把手搭在無幻手邊。

是個蒙面女子。

蕭何止見她這般，心想剛才那人既然叫自己喝粥，大抵是沒什么惡意，慢慢渡步過去，不冷不熱道，“別搭了，憑你是救不了他的?！?/br>
那邊的女子卻好似沒聽見似的，仍舊在搭脈。一邊搭脈一邊扯下無幻的衣服查看。

蕭何止見她這般，也不管什么就抓住那女子的手，“誰叫你碰他的??！”

那女子抬起頭來，白紗蒙面，一雙安靜的眼睛，倒是和無幻幾分相似。

身后突然有響起那書生的聲音，“你這人也太不知好歹了?！?/br>
話音剛落，蕭何止便覺手腕處開始發痛，那疼痛一點一點蔓延，蕭何止只好放手。剛一放手，那疼卻有不見了。

顯是遇到了什么高人了。蕭何止心道。

那邊的書生走到白衣女子身邊，柔聲道，“如何，沒傷著吧?！?/br>
書生看著滿臉怨氣的蕭何止，有些不耐煩的道，“虧我和謝兒的脾氣好，否則你早不知道死幾次了?！?/br>
蕭何止看了看無幻，又看了看眼前的兩人，“你們是誰？”

那書生好似故意刁難蕭何止，“憑什么告訴你？”

蕭何止冷哼一聲：“無論你們是誰，都救不了他的。除了醫仙之外，不...應該說連醫仙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聲音，越說越低，這話要蕭何止說出來，多苦。

蕭何止眼里的那一點哀痛，真是叫人傷心。

下一秒，書生搬了張紅木凳子坐在蕭何止身前道，“倘若我說救得了呢？”

蕭何止死死瞪著說話的人，也不答話。繼而又把眼光轉向無幻。

書生漫不經心道，“是西域迷蘭吧。中毒日子也久了，大抵是兩三年了，先前有人用藥物控制，所以發作的很是緩慢，不過最近卻突然停止了，毒素霎時入骨，已經有先兆了吧?！?/br>
蕭何止一聽著話，大驚，“你是如何知曉？”

書生做了一個極可愛的表情，朝著蕭何止眨眼，“不好意思，我便是你口中說的醫仙?！?/br>
蕭何止一下子站不穩當，“此言當真？”

書生笑笑，“騙你有好處么？”

的確，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啊。

只是.....真的就那么容易找到醫仙？

書生攤手，“所以說......這便是緣。我原本是要離開這兒的，一出門，便見你和那輛破馬車倒在那里，這個人....”書生指了指無幻，“抱著你坐在雪地里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哭得梨花帶雨。雖然長得有點呆，但是真的叫人舍不得啊。于是我只好把你們帶回來了?！?/br>
話一說完，蕭何止立即跪倒在地，“醫仙，求你救救他！”

書生顯然是被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么??？”

蕭何止又望望床上的人，“我....我不能失去這個人。若是沒了他，我也是無法獨活的，所以求求你了醫仙，若是你救得了，就救他吧?！?/br>
書生連忙攙起地上的蕭何止，“你這個人變臉變得也真快，現在不正在救么？知識能救他的人不是我，是謝兒?！?/br>
蕭何止狐疑，“誰是謝兒？”

書生笑笑，“”在搭脈的這個，在下的妻子，習的是密術，所以那些怪毒怪病都得她來治。我么，就醫治些快死快慘的。

蕭何止一聽完，望了眼白衣女子....想不到此人如此厲害。

55

還是在北地住下了。

這一住，就過了七日。

謝筱雨每日都會幫無幻敷藥療傷。前三天敷藥之后，朱允易就會讓蕭何止背著無幻去山后的溫泉泡澡,說這樣有利于毒素排除。蕭何止只得穿著厚厚的棉衣再把無幻裹在被子里只身背著往后山去。

后山的路難行，馬車是無法進的。蕭何止只有親自背著去。

冰天雪地里，有一個級小的壇子，冒著煙霧，不知道的定會以為那是寒氣，只是久了才會發現，那是熱的溫泉水。

到了泉水邊，蕭何止便脫下自己厚厚的外袍鋪在地上，然后把裹在無幻身上的棉被給壓在上面，最后把虛弱的無幻安置在上面為他寬衣解帶。

無幻昏迷的日子短了些，但是大多數時候還是半昏迷著的，被泡在泉水里的無幻瞇著眼，嘴里也不知道在咕噥什么。

蕭何止也脫了衣服鉆進池子，按照謝筱雨的吩咐每日為無幻擦身子，據說是為了活絡筋骨。每每到這個時候，便是蕭何止最難熬的時候，瘦的一把骨頭的無幻由于多年未見陽光，整個人都白得近乎透明，再加上身子異常消瘦，總會讓蕭何止輕易的心猿意馬。

蕭何止只得熬著，實在受不住了，就站起身子冷了冷，天寒地凍的，立馬就把不該的念頭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