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涕泗橫流:“成!成的!” 二哥抬頭看了她的箱子一眼,忽然一頓,轉而低下頭,領著漢子們悶聲炸宇宙,瘋狂往前擠,黎嘉駿幾乎是被帶動著往前撲,總算跌跌撞撞的沖上了船,最先上船的幾個立刻反手接過她的箱子把她往里拉,待李司機和姜副官跳下船,船員立刻關上了船門!將眾多殷殷伸過來的手擋在了岸上。 黎嘉駿虛脫的坐在地上,靠著船艙呼哧呼哧喘氣,一旁坐了一個運輸隊的士兵,就是他剛才轉手接過了黎嘉駿的箱子,此時他一邊喘氣一邊笑:“黎秘書你熊的!” “哈?”黎嘉駿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 “你咋提的這個箱子啊,比俺的沉多了,唉呀媽呀,剛提上俺差點給你扔出去,哈哈哈!” “……哈?” 士兵似乎感覺到哪里不對,閉上了嘴,嘿嘿嘿傻笑。 黎嘉駿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站起來,雙手抬了抬堆在一邊的一個木頭箱子,這箱子很大,她差點就抱不住,幸而邊上釘了木條方便抓握,她咬牙一提,差點仰天倒下去! 嗷!這木頭箱子比她的皮箱子輕多了( Д)! 她這才明白過來,其他漢子抬的都是電臺,每個箱子頂多兩個電臺裹著稻草,一個電臺也不是實心的,外殼包裹著一個金屬核心,看著大,其實并不重。 而她那個皮箱子,美其名曰資料,白話點講是紙,卻是密密實實一箱子紙??!她大學坐飛機回家一箱子衣服永遠不超重,一小箱子書年年超重??! 所以說她,唯一一個女噠,扛了全車隊最重一個箱子嗎! 越想越悲憤,連二哥剛才看她一眼突然沉默的樣子都想起來了,他肯定明白??!黎嘉駿憤而轉頭吶喊:“哥!” 二哥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去。 “你知道!” “咳,本來想給你最小的箱子嘛!”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穿小鞋?!” “……”他摸摸鼻子。 旁邊眾人看得樂不可支,紛紛落井下石:“黎秘書,長官肯定是故意的!打他打他!” 二哥肅起臉:“放肆!以下犯上!” 這話一出,果然沒人嬉笑了,黎嘉駿才不管,她捶著酸軟的手,哭哭啼啼:“欺負人,嚶嚶嚶!” 二哥沒辦法,找人負責把東西搬到貨艙,就回來,蹲在她面前,背對著她:“上來?!?/br> 黎嘉駿毫不客氣的撲上去,他剛站起來,船就一晃,開了,她大半個身子都在圍欄上,外面的情景一目了然。 人山人海在碼頭上洶涌著,船笛鳴響的那一刻,更大的聲浪沖天而起,卻又轉而因為失望而高高落下,舉著票的手放下了,人們頭頂的娃娃們也仿佛明白了什么,停止了哭泣,和身…下的大人一起呆呆的看著船起航。 販夫走卒,軍民男女,他們眼里全都隱射倒映著一條船,那船身雪白,映在眸中,像是某種光芒,然后緩緩消失。 上船時的輕松心情忽然就沒了,船上的人看著岸上,岸上的人看著船,沒有送別,沒有歡呼雀躍,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隨著人聲的減弱而升起,揪緊了所有人的心臟。 黎嘉駿爬下二哥的背,她沒心情再玩笑了,只想快點回到房間中,不再看這情景。 二哥把她安排到一個船員休息室就走了,他們并沒船票,這是船長安排下來給騰出來的,也就一個上下鋪供他們兩人,其他運輸隊的成員只能去貨艙睡吊床。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宜昌城還近在咫尺,不由得一陣心累,干脆倒頭睡下。 這船叫民權號,隸屬于盧作孚的民生公司,載重也就八百噸,卻明顯超載,一開始太忙亂了沒注意,只當過道上滿滿的人只是沒回房而已,卻不想那些人不是沒回房,而是真沒房,她一覺醒來,開門就踩到一坨軟軟的東西。 趁著燈光定睛一看,艾瑪,嚇毀了,過道上橫平豎直的全是人!躺著的! 那一瞬間她腦子里過了一百本恐怖片! 然后她默默的關上了門,除非拉撒,都不出門,蹲在房里種蘑菇。二哥每日都要清點貨物,去船長處商量事情,基本沒什么閑下來的時間。船上物資不夠,乘客都是自備糧食,有很多僥幸混上船的難民,衣衫襤褸,吃喝拮據,有時候就扎堆往上望著,看著一等艙,雖然沒什么行動,但也著實恐怖。 宜昌到重慶走水路要三四天,是漫長且危險的一程,但同時也美絕人寰,因為這一段路也有一個大名鼎鼎的統稱,三峽。 即使以前曾經玩過一次,但重走一遍,跨越了時間,感覺自然是完全不一樣,可惜的是上輩子她是窮學生,吃不消船上物價,吃著泡面游三峽,而這一次卻是有錢沒處花,啃著干餅逃命。 這正是開春化冰,水勢最盛的時候,逆流而上破費力氣,沿途還要經過許多水流湍急的險灘,船且行且停,馬達轟鳴,都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但等到第二日傍晚一個叫駝背灘的地方時,船卻停了下來,還下了船錨。 此時二哥正巧在房中,兩人一道往外看,這兒河道相當狹窄,除了左手邊一個灘涂,右邊卻直接就是萬丈垂崖,夾在這兒的水流很是湍急,看過去讓半個旱鴨子黎嘉駿心驚膽戰。二哥低咒了一聲,如往常碰到險灘一般走了出去,黎嘉駿猶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也跟了出去,正碰上一群船員在大聲呼喝,有一個大副站在船頭,朝著懸崖揮舞著旗子。 黎嘉駿好奇望過去,竟發現那懸崖的石壁上竟然有一條狹小的路!那小路極為狹窄,甚至只能說是一條縫隙,基本平行于船只,那而站著長長的一排人,密密麻麻的近百個,一眼看去白花花的,竟然一絲不掛!他們正扛起什么東西,順著他們的動作往回看,船上不知何時已經被綁了許多粗大的繩子,而繩子的另一頭,正系在懸崖上那一排人身上! 這該不會是……這肯定是……長江纖夫!黎嘉駿幾乎無法思考,只能盯著懸崖上那在石縫中排成長長一排的人。 竟然是纖夫!傳說中的纖夫! 大副舉起了旗子。 忽然,一陣高亢嘹亮的聲音在山澗中響起:“嗨!拖!扛!出艄類!” 緊接著,就有一群人低沉而大聲的響應:“嗨!嗨喲喲!嗬嗨!” 與此同時,石縫中的人,他們一起動了! 他們身體前傾,上半身幾乎完全平行于地面,一手扶著巖壁或身上的繩子,另一只手則時不時垂落撐著地面,他們的每一步都跨得很大,幅度幾乎相同,可他們每一步也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