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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里面旋轉的水,“沒錯呢,阿拉就是廉彧林?!?/br> 她用上海話說出來,看黎嘉駿是聽懂了的樣子,便拍拍一旁余見初的手臂笑道:“阿初啊,就沖你這眼光,以后你爸爸再給你介紹人,你讓他來找我?!?/br> 余見初和黎嘉駿都沒聽懂。 廉玉樂不可支,卻不往下說了,這時候,黎嘉駿先點得菜也上來了,這時候的菜味道已經可以和未來一拼了,點菜只要夠大膽,基本不會出現到讓人皺眉的味道,三人中廉玉最為年長,但是她并沒有什么長輩的威勢,只消一聲開吃,三人就都動起了筷子。 這時候已經過了飯點了,餐廳中人卻也不少,他們在這邊大快朵頤,偶爾就八卦一下周圍的名流,自然要數廉玉知道的最多,她和余見初你一言我一語,很快黎嘉駿就明白了他們周圍的五桌中有四桌都是政客巨賈陪情婦,最后一桌是三個男的,廉玉一邊吃鮑魚一邊評價:“哪個曉得他們到底喜不喜歡女的?!?/br> “……”余見初深埋起頭苦吃,黎嘉駿蠢蠢欲動,她其實很想認真討論一下的,奈何身邊有個直男…… 原本余見初帶廉玉來,就是想黎嘉駿順便謝一下就行了,因為廉玉本身也不需要那點謝意,如此貼心安排之下三人賓主盡歡,甚至吃了沒多久,主要被請客的余見初就被忘在一邊,黎嘉駿和廉玉忘我的討論起她那篇被反復修改的文章,隨后又延伸到文化侵略等地方去。 聊到后來,黎嘉駿還提出了自己最近寫文的目的。她想通過反復地投書,提示大家日本人的兇暴,起到一點點洗腦的作用,讓大家得知日本人打來時,跑得能快點,至少不要抱著某些所謂“侵略者不會亂殺人是文明人”這樣的想法坐以待斃。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行不行。 “我是可以一直寫,但我一個人力量太小了,也沒有報紙會反復給我個版面放那些,我也是后來才想通這些,上一篇投書就沒有登報,現在上海歌舞升平的,沒人會,也沒人愿意看那些?!彼軣o奈,“都在逃避,可逃不掉的呀?!?/br> 廉玉一邊聽,一邊放下了筷子,她看了看另外兩人,余見初微微皺眉,看著黎嘉駿若有所思,黎嘉駿則陷入自己的愁苦中,顯然都不想再吃了,便朝侍者揮揮手,指指桌子:“收了吧,再給我一杯清咖?!闭f罷,她用眼神詢問另外兩人。 “我要拿鐵?!崩杓悟E。 “水?!庇嘁姵?。 侍者利落的收走了盤子,沒一會兒就放上了飲品,三人看著外面的黃浦江,許久沒聲音。 “你,怎么就有這么強的危機感?”廉玉忽然道,“文化侵略,外敵侵略,在你看來,好像我們一直就是菜市場里地雞鴨,待宰,各種死法,還不自知?!?/br> 因為這是事實啊,黎嘉駿苦笑,她無意識地摸著咖啡光滑的杯沿,斟酌道:“與其說事我沒有安全感,不如說是我……相信日本人吧?!?/br> 頂著另外兩人意外的目光,她苦笑:“你既然知道小伯樂,那就應該知道之前我寫過什么?!?/br> 廉玉點點頭,余見初則有些疑惑。 “不知道也沒什么,小伯樂本是我二哥的筆名,他現在不知下落,我剛入了關,很惦念他,忍不住就頂了他的名字寫了在關外四面逃難的見聞?!崩杓悟E簡單回顧了一下,隨后道,“我本來只是一時感慨,可當我意識到——經過很多朋友的幫助,我發現,東三省被占領,人民悲憤、傷心、失望,但是卻并沒有真正警惕起來?!?/br> “你們知道嗎,整個東三省別的不說,光飛機,就有兩百多架……飛行員都沒那么多。日本自己說不定也沒那么多,而關內……放眼全國,什么中央軍,直系桂系狗系貓系,加起來有沒有一百都難說。東三省光軍備多肥我就不多說了,糧食呢,交通呢,地理環境呢?”黎嘉駿每說一個,兩人的表情就沉重一分,“他們建立了什么滿洲國,就好像占領了那兒就要安心移民發展似的,可是想想吧,要是我們,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這么一個巨大的寶庫,一個完美的后勤基地,從此只要南下,要武器有武器要糧食有糧食,咱中國人自己還不團結,一打就散,越往上越貪,神經病了才會蹲在關外啃著玉米眼巴巴的看著一群傻子在眼前晃悠?!?/br> 黎嘉駿說得簡直快劇透了:“再想想我們那坨屎一樣的海軍,我們到底有沒有海軍這玩意兒?港口全在列強手上,領海里開的全是外國軍艦,最多的就是日本的,到時候北邊和沿海一夾擊,通商口岸全部淪陷,只要是有錢有工廠的地方全被占領,想想內陸那一個市沒一個工廠的情形吧,到時候就算找著人救,除非能飛,誰能救我們?全國人民都要死在大西南了……” “停!”廉玉伸手做停止狀,狠狠的灌了一口咖啡,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她撫了撫心臟,看著黎嘉駿,“孩子,你嚇到我了?!?/br> 說罷她望向余見初,他緊抿著嘴,雙手握著拳頭,雖是驚疑不定的樣子,但并沒有特別激動的舉動:“阿初,你說句話啊,是不是也嚇到了?!?/br> 余見初沉默了一下,點點頭,他盯著黎嘉駿,開口,聲音有點艱澀:“繼續?!?/br> 黎嘉駿也喝了一口咖啡,感受著那股熱流順著食道下去,帶來些微的溫暖,她苦笑:“可是先生,因為相信日本,所以我一直等著這一天。不可能只有我察覺到這一點,我覺得相信這點的有很多,只是要么像我這樣的,人小力微;要么像那些將軍政客,可惜比起那個看起來還遙遠的戰爭,眼前的利益更重要。就像我知道的二十九軍,他們守在長城那兒,借著抗日的名義練兵、要錢;他們真的知道日本要來,卻也不知道日本什么時候來,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向中央再多要那么哪怕一點點錢,去制一批軍衣,或者吃一頓飽飯?!?/br> 她一口喝完了咖啡:“只要想到這些,我真的一會兒都坐不住?!?/br> 話畢,三人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周圍人聲鼎沸,可他們卻好像能聽到窗外江水滔滔的聲音。 “呼……”廉玉忽然長舒了一口氣,她一口喝了咖啡,又招來侍者,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侍者點頭離開。 兩個小的都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卻也沒什么興致問。 沒一會兒,侍者拿來了一個托盤,他給了每人一個手掌大的高腳杯,然后倒上三分之一紅酒,隨后恭敬的走到一邊。 廉玉舉起酒杯:“先干了這杯再說話?!?/br> 三人利落的一口灌掉這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紅酒。 侍者又給每人倒上,廉玉再次舉杯,她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