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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要把胡適趕下講臺,但胡適講課似乎確實是有什么新意的地方,有人要趕,也有人要留,吵來吵去吵個沒完。 北大的學生要是真要趕教授,或者說這個年代的大學生要真要趕教師或者校長,是真的可行的。 清華的學生代表大會和學生護校糾察隊曾經接連趕走一個校長,不讓閻錫山派的第二個校長進校門,隨后逼著教育部把第三個不負責的校長撤掉,直到現在的梅貽琦校長來了,才消停。前三個校長來來回回也就那么一年的時間,換得那叫一個勤快,這事兒問個清華人,人都當豐功偉績巴不得跟你嘚瑟三天三夜。 17年胡適來這兒任教的時候,北大還在蔡元培校長治下,風氣之自由制霸全國,學生一個個像總裁一樣狂霸酷炫,年輕呆萌的女主胡適大大就中招了,當時有一部分哲學系的人哭著喊著要趕他,吵不出結果,私下里居然請外系的人來評斷。 這個人就是傅斯年。 上輩子黎嘉駿可能連這個人都沒聽說過。 但是這輩子只要經歷過五四或者關注過這個運動的學生都知道這個人。 他是五四的旗手,學生游行運動總指揮,一個真正的學生領袖,總裁部部長。而現在,他也是北大的教授之一。 但他的聲名卻是在1919以前就已經在北大內廣為流傳了,那時候他只是文學系的一個學生,卻是出了名的學霸,師見愁,自己在圖書館刷一天,上課能把老教授都問倒。 哲學系的學生于是請文學系的傅斯年同學來旁聽胡適老師的課,判斷他還適不適合做老師…… 這坑爹的。 傅斯年聽了幾次胡適的課后,誠懇表示,胡適的課還是不錯的,你們好好聽。 哲學系的學生立馬消停了,胡適大大的飯碗就被一個外系的學生給保住了。 給黎嘉駿還有蔡廷祿講這故事的是她在北大哲學系隨便扯的一個學生,一頓飯的功夫就聽足了胡適的八卦,這個學長答應下午就帶他倆去偷聽胡適大大的課,還很好心的提醒他們要早點去否則沒位子坐。 因為胡適的課其實很有意思,場場爆滿,去晚了講臺上都沒空地了。 要不是因為那封信,其實打死黎嘉駿都不會想到來聽哲學課,就算看到了任胡適為文學院院長的通告,也只會下意識的當歷史書來看,而不會把思維拐到去聽他的課上去。 所以這就是命! 下午,北大紅樓,中國哲學史教室。 幸虧兩人去得早,一百人的教室沒多久就坐滿了,這次雖然不至于講臺上都有人,但還真是過道上坐了兩排,上課鈴剛響,傳說中的胡適就進來了。 這次黎嘉駿還是很激動的,她陪著才蔡廷祿去聽了華羅庚的課,因為恨了數學兩輩子,她其實沒有多少特別的心情,可是胡適實在是很有名的感覺,又有了新月雜志這么個契機在,她看這個老師怎么看怎么可愛。 胡適正值壯年,卻沒有發福,整個人還是瘦削的,長相依稀可以看出小帥,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短短的頭發,穿著青色的長衫,下面是一條西裝褲,還穿著皮鞋,雖然中西結合,但看學生表情,大概這是他的日常配置,竟也不覺得多不和諧,倒是看他表情和身姿一派從容,風度翩翩。 “今天我們繼續上一堂的內容,先秦文學?!焙m開口就是很和緩的聲音,不過有種和陳寅恪不一樣的感覺,似乎更帶感情和精氣神兒一點,他說完這句話,端詳了一下教室,微笑,“這次又有很多生面孔呢?!?/br> 黎嘉駿心里咯噔一聲,她蹭課蹭習慣了,倒沒遇到過對是不是自己的學生有意見的老師,這一個月她見識了很多蹭課的,有外校的,有落榜待考的,還有北伐戰爭后退伍的,各種四面蹭課的年輕人,這時候不叫蹭課,叫偷聽,雖說聽起來難聽點,但這些人聽課都很認真,還有流傳的話說是”正式生不如旁聽生,旁聽生不如偷聽生“。偷聽生大多都會在學校里閑逛后看到哪個教室有空座,就坐下來聽,不出聲也不心虛,理所當然的樣子,果然一聽胡適的話,教室里很多人都面露茫然。 胡適說完那一句,就拿出一張紙,放上一支鋼筆:“你們誰是偷聽的,給我留下個名字?!?/br> 下面一陣sao動,有些心氣高的面露不滿,黎嘉駿心里也不大高興。 “沒有關系?!焙m接著說,“偷聽、正式聽,都是我的學生,我想知道一下我的學生的名字?!斑@話聽完,黎嘉駿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眼睛一熱,便要站起來,就見很多人陸陸續續的起身走過去,一個個很激動的樣子,在講臺上那張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她連忙跟上去,排在蔡廷祿后面,待他寫完了,她上去看,發現很多人不僅留了名字,還留了表字,她自己還沒表字,沒多想,便寫下了”黎嘉駿和小伯樂“。 胡適看著她寫完,眉一挑,朝她溫和的笑了笑。 黎嘉駿很不好意思,回了一個笑,坐回了座位上。 待所有人寫完了,胡適繼續剛才的課,先秦文學主要就是秦統一中國前的哲學,大體就是孔子老子什么的,這個黎嘉駿就真心不大有興趣了,但是她發現胡適在課堂方面真是頗下了一番功夫的,他簡直不像在上課,而是在認真的演講,語氣和表情相契,手上有時還有動作,配上他特意淺顯和簡練的內容,竟然還讓她聽懂了一點,比如說,他似乎對同樣在校的另一位教授的觀念很不滿,竟然直接就說:”這一點上,錢穆的考證必然是有問題的,我就反對老聃在孔子之后的說法,因為這種說法證據不足。如果證據足了,我為什么要反對?反正老子并不是我老子!“這前老子和后老子語調拿捏極準,當場就有好幾個學生噴笑了,黎嘉駿一邊笑一邊向旁邊的哲學系學長求解說:”這這這怎么了,胡先生為何如此激動,錢先生好像不是哲學系的吧?!澳菍W長也在笑:”錢先生是教中國通史的,兩人在老子和孔子誰先誰后這事兒上爭奪好久了,在課上隔空對罵好幾回了,是我們這兒一樁公案?!啊闭n上也這樣也太不留情面了吧?!八€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見胡適正在低頭翻書等學生笑完,那學長趁機又安利了一下:”何止課上,聽說有回他們開教授會議都吵起來,錢先生讓胡先生不要再堅持了,胡先生說錢先生所舉的證據不能心服口服,若是能讓他心服,那他就連自己的老子也不要了?!啊惫?,多大仇!“黎嘉駿剛說完,胡適輕咳了一下,這意思是要接著說了,大家只能壓住笑意和話頭,歡樂的聽下去。 課畢,大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