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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默默擦汗,她確實感激,但是她從小就不知道該怎么感激,她感激爸媽,于是她會孝順爸媽,可是一向自力更生的她沒特地感激過誰,現在她該表達些什么,難道對這倆哥們說:我會孝順你們的? 于是秦恬只能默默的領情,然后靜靜的跟著他們走。 “你不用擔心?!眾W古斯汀忽然道,“你看看周圍,并不是只有我們在送人?!?/br> 秦恬四周看看,果然,很多在站臺的德國士兵和警察會幫乘客提一下行李,火車站本身就有保衛隊,此時因為是特殊時期多了很多警戒,勞動力也就多了出來,順手幫一下乘客也是很正常的,因為法國和德國還沒開始死磕,或者說兩國已經磕慣了,這個法國人德國人聚集的場所并沒有彌漫什么國仇家恨的氣息,反而給人一種……互幫互助其樂融融的感覺? 唯一的區別就是,提行李的誰都沒奧古斯汀的軍銜高罷了。 三人一路走過人流和一個個站臺,終于到了秦恬的十三號站臺,那兒很多人正在上車,女列車員正在門口檢票。 奧古斯汀嘆口氣放下行李,看著秦恬:“接下來的路,要你自己走了?!?/br> “……”秦恬忽然有些詭異的感覺,像松口氣,像疑惑,更像……傷感。 她竟然會舍不得! 抿抿嘴,忍住眼眶的酸澀,她低聲道:“我,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br> “你應該感謝海因茨?!眾W古斯汀微微側身,指指海因茨,“國內的事情我幫不上忙,全是他一手包辦的?!?/br> 海因茨在一旁冷眼瞧著,硬邦邦道:“我不需要一個懦弱的膽小鬼的感謝?!?/br> 秦恬苦笑,看過那些照片后,海因茨這條蛇忽的熱血了,突發奇想要把秦恬送到中國去參戰,秦恬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問理由,她只能說怕死。 由此招來海因茨極端的鄙視,倒是奧古斯汀沒什么意見的樣子,他似乎總是支持秦恬,兩人的意見總是出乎意料的一致,即使事先什么交流都不曾有。 沒錯,怕死是其一,但是真正的理由,她說不出來。 如果說南京大屠殺給她的是血腥的震撼和焦慮,那么海因茨的建議給她的就是焦心的懊悔。 她現在才發現,對于二戰,相比亞洲,她竟然對歐洲戰場更為熟悉!對于中國戰場,她根本說不上來什么。 九一八,八一三,七七事變,還有西安事變,她都知道,但那些都已經發生過了!接下來她能記住的,就只有什么臺兒莊,四大戰役和百團大戰,以及當初在歷史書上占了大量篇幅的紅軍長征以及遵義會議等。 那些確實很重要,但是也無關緊要。 沒有特別明顯的轉折點,也沒有攻略,中國戰場,遍地開花,到處都是戰斗,到處都是軍隊,四面都是戰場,無處可躲,也不會知道哪段時間在哪兒是安全的。 中國戰場,是戰士的草鞋和大刀一寸寸開辟出來的,中國的勝利,是戰士的血和骨rou一點點堆積出來的。 去了,她只能逃命,只能無望的尋找秦九,或是躲在延安,然后跟著萬里長征,否則,她想不出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更想不出一個能庇護自己的人。 而在政治上,她完全沒有達到能夠過去獲得毛主席垂青的程度,她清楚自己的思想覺悟程度…… 所以,對不起祖國,原諒我的弱小……秦恬只能心里懺悔。 “行了,做著表情干嘛,反正你是法國國籍?!焙R虼睦^續嘲諷。 秦恬嘆口氣,她都不知道說什么,這國籍來的不明不白的,她到現在連法文都沒說兩句。 自從知道德國的盟國是這么一路貨色后,海因茨一直是飽受刺激的樣子,平時陰冷優雅的樣子也沒了,對誰都是滿嘴炮火,秦恬表示理解,她忍! “行了海因茨,恬都快走了,沒什么要說的?”奧古斯汀一旁插話。 “是你有什么要說的吧!”海因茨又冷哼,轉身往旁邊走去。 秦恬咬咬牙,還是叫住了他:“海,海因茨!” 他回頭不耐煩狀:“什么?!” “那個……我可以肯定的說,日本是不可能贏的?!鼻靥褚荒槻蝗葜靡?。 海因茨抽搐著嘴角。 秦恬舉起右手:“真的!我發誓!” 海因茨無可救藥的撫額:“小姐,日本輸了對德意志沒好處吧?!?/br> “……”秦恬真想自抽三百下。 一只手臂忽然攬住她的肩膀,耳邊是奧古斯汀篤定的聲音:“行了海因茨,日本確實不可能贏,你一邊去?!?/br> 海因茨翻了個白眼,走到一邊抽煙,用他經典的手槍型打火機。 奧古斯汀看看時間,幫秦恬拿起行李:“走吧,上車再說?!?/br> “恩?!笨粗疖?,秦恬仿佛有種當初到遠方求學時,父母送自己的感覺,那么惆悵和荒蕪。 奧古斯汀在過道走著,秦恬后面跟著。 “你別介意海因茨,他從小別扭?!?/br> “……” “還有,下午這么突兀的讓你看那些照片,我還是感到很抱歉?!眾W古斯汀頓了頓,看看座位號,繼續往前走,“我以前只接觸了一兩張,沒想到那么的……刺激?!?/br> “沒什么,我承受得住?!?/br>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只是想做點什么……我一直不喜歡日本?!?/br> “所以你就認定日本會輸?”秦恬忽然問道,“要知道,現在中國戰場,似乎依然日本占優勢?!?/br> 奧古斯汀沉默了一會,道:“我相信中國?!?/br> 他找到了秦恬的位置,是個靠窗的位置,剛放上行李箱,外面哨聲就響了,車要開了,奧古斯汀張張嘴,還是沒說什么,依然彬彬有禮狀:“那么,我先下去了?!?/br> 秦恬覺得很空虛,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么的,可是她和奧古斯汀沒別的關系啊,能說什么呢,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奧古斯汀走下去,然后又走到了她的窗前,朝她招招手:“恬,路上小心,什么都不用擔心,到了巴黎……咳,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如果可以,我會給你寄信?!?/br> “你會上戰場嗎?”秦恬問道。 “會?!彼鸬貌蝗葜靡?,“我跟海因茨分在一塊,明天就出發?!?/br> 秦恬沉默,過了會道:“你說巴黎很安全?!?/br> “是的,相信我?!?/br> “你說中國一定會贏?!?/br> “是的,相信我?!彼⑿?。 詭異感越來越濃。 這時,汽笛聲響了,轟鳴過后,火車慢慢的動了起來,起先還很慢,奧古斯汀跟著火車慢慢的走。 秦恬終于忍不住了,她覺得不問就來不及了,她去了巴黎,他去了前線,她會一直找地方終老,可他說不定上戰場第二天就死,此時,只有豁出去了。 豁出去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