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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有些杯弓蛇影,諶瑜對院中的仆從一個都無法全然信任,悉數趕了出去。虛青同文霽風進來之后,只覺得這這院子比白日冷清了不少。屋內有若隱若現的光亮透過窗子現出來。虛青同文霽風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上前。諶瑜的屋子,窗戶同房門都上了插銷,虛青為了不驚動他潛進去,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房門推開后,屋內時隱時現的光亮清晰起來,房中擺設也看的清楚許多。虛青掃視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桌上的一盤盆景牡丹上,碗口大的花朵,花瓣一半米分紅,一半深紅,兩相交映十分好看。虛青卻是欣賞不來這高雅花朵,摸著鼻子想不明白,為何會有人把洛陽錦養在房中的。“師兄?”文霽風壓低了聲音叫他,人已經站在了內室隔斷的屏風邊上,光亮是從屏風后邊照出來的。虛青快步走上前,繞過繡著花開富貴紋樣的錦屏,后邊放著一張睡榻。窗幔沒有放下來,此時諶瑜正安生地躺在床榻上,床頭邊停著一只金色的鳥。撓了撓后頸,虛青低聲道:“這諶公子還真是心寬,這么亮堂的一只鳥,他居然還睡得著覺?!蔽撵V風看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他噤聲。床頭上的那只鳥,金色的翎羽上有夾雜著紅色的花紋,看起來十分漂亮,不時低鳴一聲,聲音十分動聽,只是看模樣卻有些萎靡。它看到了虛青和文霽風,只是仍舊停在原處不動,只用生了雙瞳的眼睛盯著他們看。眸生雙瞳,鳴聲似鳳,文霽風也是第一次見到重明鳥。“哥哥……”躺在床榻上的諶瑜突然低聲呢喃起來,清俊平和的臉上顯出幾分痛苦的神色。那只鳥動了動,朝著諶瑜的額頭,低下了自己的頸項。文霽風皺眉,想上前一步卻被虛青攔住。虛青示意他繼續看著,重明鳥用喙從自己身上拔下了一根翎羽,這根翎羽緩緩落在了諶瑜額上,然后化成了一道淺淺的金光,沒入了諶瑜的身體里。過了一會,一道道白色的霧氣從諶瑜身上緩緩溢出,在諶瑜眉心處凝成了一個銀白的圓球,被重明鳥吞了下去。☆、第27章道心禪意·其九“抓住它!”虛青話音未落,手中的拂塵便甩了出去。重明鳥吞下那個光球之后拍了拍翅膀,看模樣是要飛走。文霽風怕劍刃會傷到這只鳥,只能伸手去捉。他的身形迅速,探出的手分明落在了重明鳥身上,握緊卻什么都沒有捉住。重明鳥躲過虛青的拂塵,清啼一聲展翅而飛。困囿住他們的墻壁在重明鳥面前恍若無物,泛著金光的鳥兒直接穿墻而去。這點小困難自然難不住虛青,他隨手便開了窗戶翻了出去,文霽風緊隨其后。濃黑的夜色里,金色的重明鳥好似一只四處飄飛的燈籠,格外顯眼。這只重明鳥不知為何沒有實體,方才文霽風才沒法捉住它。不過好在虛青手中的斷紅塵,也不是一般的法器。銀絲驟然伸長,千絲萬線隨風而漲,朝重明鳥纏去。絲線化作的囚牢,將重明鳥困鎖其中。重明鳥還想掙扎,文霽風的劍影在四周拱衛威懾,細密軟絲絲絲縷縷地包裹住靈體的淺光。捉住了這只鳥后,虛青沒有半刻停留,拉著文霽風便揚長而去。他們離開沒多久,諶瑜的院落外便出現了一個人影。一雙美目中帶著警惕冰冷,審視著四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后,那黑影如來時那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將這只奇怪的鳥捉回來,師兄弟折騰到東方既白才歇下。文霽風難得睡了一次懶覺,第二日醒來時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敲門聲里,還伴著柯萌叫門的聲音:“文道長!文道長你可起身了?”昨夜睡得晚了,文霽風的額角微微脹痛。披了一件外袍下床,文霽風即便精神不振,衣服也能立刻整理平整。待開門時,看起來精神已是大好,叫柯萌以為他是在房中忙什么大事,才沒空應聲。“我……是不是打攪到文道長了?”柯萌有些局促問道。的確是打擾到了他休息。文霽風道:“無妨,柯大夫有事?”柯萌想到自己的來意,對文霽風說道:“我前日是為了醫治一個病患,才來凌安城的藥鋪買藥。只是那日不湊巧,我要的那味藥材鋪中沒了存貨,店家說今日就可送到。不知道文道長有沒有空閑,陪在下去取一下藥?”文霽風面無表情,心中卻暗暗皺起眉,他的醫術不過爾爾,柯萌怎么無端的要他陪著?若是怕遇上危險,諶府內多的是孔武有力的家丁。肩上一沉,虛青含混帶著睡意的聲音自文霽風耳邊響起:“柯大夫的醫術,難道差到要請我師弟幫忙辨別藥材真偽了嗎?”突然從文霽風背后冒出來的虛青,嚇了柯萌一跳,愣了一會才反駁道:“才不是你想的那般,別以為人人都同你一樣是個半吊子!”虛青低低笑了兩聲,松開師弟肩上的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袍。虛青的衣結總是打不好,文霽風接手過來,動作十分自然順暢。柯萌干站著看了一會,才后知后覺地問道:“你們……二人住一間房?”虛青揚眉:“怎么,我們師兄弟情誼深厚,有何不妥?”自然不妥,都是成年男子了,有兩間房卻非要擠一間,若不是虛青同文霽風的神情太過坦蕩,柯萌都要忍不住瞎想了。“……并無不妥?!笨旅劝蛋蹈嬲]自己,如文道長這么超然出塵,怎么可能會看上虛青這么個死乞白賴的。這么反復提醒了自己幾次,柯萌心中才算安定平靜下來。虛青瞧著小郎中面上變幻莫測的神色,暗笑了兩聲:“從昨日起,柯大夫便一直是這樣吞吞吐吐的模樣,有什么事想請我們師兄弟幫忙的,直說便是?!?/br>被虛青突然點破心思,柯萌有一瞬無措。師兄弟二人俱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柯萌沉吟片刻,將心中的真實所想問了出來:“二位道長可能看出一人的魂魄是否損傷?”文霽風道:“柯大夫為何會有此問?”柯萌無奈地嘆了口氣。事情還要從三月前說起。他被父親從家中丟出來游歷,心中一直有些悶氣。他父親叫他懸壺濟世,跋山涉水。他便非要找個往來方便又人跡罕至的地方隱居!為了尋到這么個地方,他一個月前到了凌安郡的一處村莊。那處村子離凌安城不遠,村中的人卻鮮少同外邊的人往來,十分符合柯萌的心意。租賃了一處農舍之后,柯萌便打算一直呆到他父親請他回去,橫豎就是不愿如了他父親的意。只是村中無聊,清閑了一段時日之后,柯萌便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