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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裝懶散。用過早膳,趙元嵩在侯府西門坐上馬車,他吩咐馬夫從白虎西大街繞道拐向朱雀東大街。今天是初一,大朝會召開的日子,繞道而行,不僅可以避開侯爺爹,還能與絕大多數上早朝的大人們錯開。聽說這幾日,某些大人特別愛“黑”人,什么劉侍郎家納男妾,什么吳將軍的夫人經常拋頭露面,很多事他們都喜歡拿來說道說道。為了避開這群“黑子”,趙元嵩寧愿多繞半個京都。趙元嵩蹺著二郎腿,美美斜靠在車廂里,手指勾起車簾饒有興趣看街景。街道兩邊商鋪還沒開門,一早兒出來掃雪的百姓剛收工,他們扛著竹條大掃帚,邊走邊與身旁人談笑。見有豪華馬車經過,自動避讓到路邊,口中的話卻沒停。高個漢子:“李大哥呀,你說昨晚的天氣邪不邪乎?這剛十月初,就下了這么一場大雪!”李大哥擔憂臉,傾身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可不是,我昨晚趴窗戶看了,天上打紫閃,卻沒有雷聲呢!”高個漢子聽聞,面露緊張,他指了指皇宮方向,輕聲道:“這……會不會有不好預兆?”李大哥急忙給他示意馬車,輕喝道:“張老弟,可別胡說!”“呸呸,對,我胡說的?!边@位張老弟臉色瞬間蒼白,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到遠去馬車后廂刻著的族徽上。馬車繼續前行,趙元嵩放下車簾,動了動耳朵,還能聽到他們急切向旁人打聽刻著金牡丹團花的是哪家的車。趙元嵩勾起唇角,他聽力較常人靈敏,總能聽到一些有趣的事。他雖是個紈绔,卻也知道異常天時不過是種自然現象。百姓如此擔心國祚,應該是被去年年初匈奴扣關的事嚇怕了。匈奴達奚部首領率三千鐵騎南下,燒殺搶掠,一直殺到京都百里外涼山,要不是他們后方內亂,鮮卑部趁達奚部無人留守,搶走他們的女人和牛羊,達奚大軍估計會一直殺入永安城。可是今年,京都有風家的不敗之師天罡軍駐守,他們匈奴人還敢來么?趙元嵩一路閉目假寐,終于來到朱雀東大街。御史大夫家的朱紅大門還沒開,從小側門出來一隊仆從,將門前積雪與左右兩邊石獅子打掃的挺干凈。趙元嵩吩咐車夫將車趕到側街巷子中,然后差東平去打聽情況。不直接將馬車停到人家門前,是因為前幾日,李遠行他爹剛參了他侯爺爹一本,他貿然出現在李府門口,豈不是很尷尬!“少爺,李大人今日沒去早朝?!辈灰粫?,東平皺著眉頭回來?!奥犝f李大人正親自督促李少爺學習功課呢?!?/br>趙元嵩挑眉:“哎,奇了,李大人怎么沒去大朝會呢?”要說當今皇上曠工,他信,要說勤勤懇懇的李大人會曠工,他可不相信??!北軒子民,無人不知皇上醉心詩詞歌賦,對朝政不太熱衷,經常與后宮美人為伴,還時不時泛個小心眼兒。而作為三公之一的李大人,則是一身正氣,滿臉耿直,兢兢業業,為振興北軒時刻忙碌著。怪哉,怪哉,李大人怎么沒去大朝會呢?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趙元嵩撩起車簾,看到身穿棕紅皮甲,肩系紅綢的武士,打馬飛馳而過??囱b束,他們應該是宮中禁軍。馬蹄聲橫穿朱雀大街,向白虎街而去,那邊可是西城門方向呢!“快,咱們去京畿西大營?!壁w元嵩心中一凜,吩咐道。“少爺,昨晚雪不小,城外一路坑坑洼洼,到處是水……”“東平,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趙元嵩忽地坐直身體,瞥向東平的眼神如蟒蛇捕獵,冰冷得嚇人。“少……少爺……”東平“撲通”跪倒在車廂中,他覺得少爺今日怪怪的,突然發作起來還挺嚇人。“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東平抖了抖,他與少爺算是一起長大,有感情基礎,但主子畢竟是主子,奴仆們從小到大被深深植入的奴性與道德良知,讓他頓時心虛起來。背主,本就是死罪。第2章2小紈绔醉酒大告白正午時分,永安最大的酒樓內,御史大夫之子李遠行做東,宴請一眾狐朋狗友吃烤乳豬。一眾人說說笑笑,直到全身金黃、香脆流油的小乳豬,被兩名酒樓伙計抬了上來,李遠行側首問身邊人:“元嵩怎么還沒來?”旁邊男子,一身精致黑色水紋棉葛長袍,頭戴暗銀色錫絲冠,腰間墜著巴掌大的鏤空香檀木腰牌。他已年過弱冠,卻對舞象之年的李遠行很恭敬,“聽說趙四爺一早去了京畿西大營,我已派人快馬出城去迎他了?!?/br>“哎?他又去京畿西大營了?這是中了什么毒??!”李遠行慨嘆,他這兄弟自從被風將軍救過一次,沒事總往軍營那邊跑。丞相家庶出小公子,捋了捋壓皺的衣袖道:“今早上有快馬向京畿西大營而去,元嵩不會是得到長纓將軍要出征的消息了吧?”他是個混不吝的,上一秒正經,下一秒賊眉鼠眼笑道:“哎,你們說,元嵩那小模樣兒像不像小姑娘?長得忒俊俏,不會是看上風長纓了吧?嘿嘿,就和戲里月二娘一樣,望夫崖邊,望山望水望月亮喂,盼郎歸吶呀,盼郎歸……”他說到最后,掐著嗓子唱了起來。眾人看他作怪,頓時哄笑一片。李遠行指著他鼻子笑罵道:“蔣正奇,別他-娘的瞎說,咱元嵩哪里像姑娘?還有,你怎么知道風將軍出征了?”蔣正奇抖了抖棉布衣袖,曖昧抿嘴而笑,抬眸掃了眼黑色水紋長袍男子,“表哥,沒有酒么?”那裝腔作勢的模樣,讓人看了真想抽他一頓。黑水紋長袍男子名為唐盞,是永安第一大富商唐家的嫡出大公子,嫡親姑姑嫁入丞相府為妾,與蔣正奇關系非常近。他見表弟這般無賴,無奈而笑,起身招呼小二端來美酒,并接過酒壺親自為幾位少爺滿上。他無意間瞥到窗戶外,趙元嵩馬車已到酒樓門口,笑道:“李爺,趙四爺來了?!?/br>李遠行大喜,起身走到窗邊,探出頭與趙元嵩打招呼,“元嵩,可就等你啦!”十四歲小少年,唇紅齒白,抬臉用黑葡萄珠似的眼睛看人,能將滿滿情意望進人心坎兒里。見趙元嵩朝他晃晃手,李遠行的嘴角彎得更翹了。等趙元嵩被店小二帶上樓,李遠行轉身對他揶揄道:“元嵩,你這可算是遲到了呀!”趙元嵩二話不說,拿過唐盞手中酒壺,對著壺口,“咕咚咕咚”全干了。濃醇酒液入喉,熱辣感過后,唇齒留香,清爽回甘。他一抹下巴一咂嘴,颯爽一笑:“嘿,清平白,好酒!”“知道是清平白,你還牛飲!”蔣正奇舉起自己面前半空的杯子,喊道:“小爺我還沒喝幾口呢!”趙元嵩挑眉,黑葡萄眼睛閃過狡黠:“正因是清平白,才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