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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嶼常常說著說著突然停住,小雙的表情太過專注和神往,讓他覺得自己說得太多太投入,有安利的嫌疑,因此會帶點歉意地對小雙說:“對不起,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小雙總是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露出很想聽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說:“沒有啊,你們的高中生活聽上去很有趣啊……”他的喜歡是藏不住的,因此這樣急轉直下的難過也藏不住。跟蕭駿約著見面吃飯的時候鹿嶼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提了一句:“我昨天跟小雙一起上自習……”蕭駿心下一緊,咬肌不自覺地繃起。鹿嶼沒有忽略掉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痛苦。他垂下眼睛,加了一把火:“不知是不是病了,最近他瘦得挺厲害的?!?/br>蕭駿沒接這個話茬,可鹿嶼知道他聽進去了,因為那頓飯的后半程,他整個人都在神思恍惚。數九之后,京城反而沒了雪,只是陰著天一味的干冷,就像董喜雙的心情。考試季宿舍里為方便學生們臨時抱佛腳而開放了通宵自習室,因此很多人都選擇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整日窩在宿舍樓里復習,恨不得三餐都叫外賣解決。感覺校園里走動的人都少了很多。董喜雙整個人郁郁不樂,飯也吃不香了,覺也睡不好了,還總是做夢。大概是蕭駿突然閉門不見給他的打擊太大,導致他總是做同一個夢。夢里面他被一輛車刮倒,爬起來追著人家寶藍色的車屁股跑,怎么跑都追不上,早上起來掛著倆黑眼圈,累得仿佛夜里跑了一萬米。大家都在忙著復習,人人一臉菜色,倒也沒人注意到他狀態不對。只有紀念琪,看他天天沒著沒落的樣子,有點心虛,有點愧疚,畢竟人是自己給罵跑的。明知道他是為了什么而不開心,他不說,自己也只能裝不知道,問都沒法問。董喜雙從早上進了圖書館上自習,一直到中午過了飯點才出來。今天效率又不高,一上午看的書仿佛沒進腦子里去,倒是壓得心里很沉。他低著頭磨磨蹭蹭地往食堂的方向走,并沒有發現路邊有輛白色的車里有人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蕭駿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個什么行徑,那天鹿嶼走之后,他心里亂得像藏了一大坨被貓抓亂的毛線,煩躁地左沖右突,卻無論如何理不出頭緒。他的人生仿佛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進退維谷,怎么走都是錯,無論如何都要辜負一個人,包括自己。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擔心小雙,無法忍耐想要看到他的想法。他回家換了輛貼膜顏色比較深的車,從一大早就停在宿舍樓不遠處。那條慣例的“早安”發來后不久,蕭駿就等到了他。小雙穿了件米色的羽絨服,背著雙肩包,遠遠看去白皙瘦小,并不引人注目。他站在宿舍樓門口望了望天,動作稚氣而可愛地揉了揉眼睛,低著頭慢吞吞地走過來。蕭駿看著他越走越近,心里五味雜陳,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鹿嶼并沒有夸張,他瘦了,他在不開心。暑假曬黑的皮膚已經徹底被修復,回歸了原色,臉頰圓潤的弧度清減了,越發顯得下頜尖而眼睛大,那種幼嫩的奶氣被一種憂郁的楚楚可憐感替代,仿佛少年初識愁滋味。他一臉的心事重重,路過車子旁邊的時候不知怎么平地里一絆,踉蹌了一下,差點摔了個跟頭,蕭駿心里跟著忽悠一下,差點忍不住要推開車門沖出去。眼看著人走進了圖書館,蕭駿不禁皺眉:為什么沒有去吃早飯?難道就這么餓著肚子學習?下午一點多,午飯時短暫熙攘的人潮在校園散盡的時候,小雙才拖拖拉拉地走出來。蕭駿開著車悄悄地跟著,發現他并沒去食堂,而是跑到湖邊站著發呆去了。冬日湖景蕭索,路人不做停留,湖邊孤零零站著小雙的背影。某個瞬間蕭駿想去他媽的長痛不如短痛,我一點都不想讓他痛,我要帶他回家,我要抱緊他,我要告訴他別傷心……可然后呢。沖動褪去,蕭駿茫然地想,然后再親自看著他變成另一個自己嗎?蕭駿像個跟蹤狂一樣暗地里跟了小雙四五天,某天突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抑郁的癥狀似乎不藥而愈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揮之不去的焦躁。看著小雙日漸憔悴的樣子焦躁,看不到的話更加焦躁。一焦躁,就控制不住脾氣。某天晚上睡前,習慣性地想拿靜電球擺弄的時候愣了一下,他的床邊除了掛在燈上的裝死兔,就是擺在床頭柜上這個簡易靜電球了。而前兩天翻出來,軍訓時小雙送的那條白毛巾則是折好了放在靜電球銀白色基座下面的。現在那條毛巾不見了。下午阿姨來打掃過。他顧不上時間已經近午夜,立刻打電話回家問。劉麗接到電話很詫異,回道:“這大半夜的,就為著一條毛巾?”蕭駿語氣有別于一貫的冷靜,帶著沖沖的怒氣:“你去叫阿姨起來,問一下,是不是給我扔了?”蕭駿從小早熟而理智,劉麗從沒見過他這樣直白而毫不含蓄地表示出怒氣,雖然想不明白一條毛巾怎么就珍貴成這樣,還是趕緊去叫阿姨,半晌回說:“沒扔,放在衛生間柜子里了,阿姨放抹布的那個籃子里……駿駿,那個毛巾,是限量版的嗎?阿姨不懂,你不要怪她?!?/br>“嗯?!笔掤E松了口氣,“回頭再說吧,我先掛了?!?/br>他去樓下衛生間柜子里看,果然在一個塑料籃子里找到了那條薄薄的,小小的,質量十分粗劣的白色毛巾。連忙清洗干凈,小心翼翼地晾起來。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董喜雙:噫!為啥最近總感覺被跟蹤,我不是遇上了變態吧!蕭駿:(甩動手里的小皮鞭)今晚讓你體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變態!第22章醉如泥一月末,隨著春節臨近,京城進入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沉悶的考期終于結束,不論是胸有成竹的學霸也好,還是一碰便成渣的學脆也好,哪怕是夜夜點燈熬油臨時抱佛腳的真學渣,都暫時忘卻壓力,過不過的后面再說,該補覺的補覺,該放風的放風,補番的打游戲的談戀愛的,一時間整個校園都像活過來一樣。年終歲尾學期末,學校附近的大小飯店最近日日爆滿,定位從中午一直排到晚上。董喜雙他們班學生課選得多而且雜,涉及的學院太多,只能等全??技窘Y束再聚,倒是先參加了唐平的聚餐。吃飯的地方在城里一個大館子,怕新生找不到地方,唐平特意開車親自帶他們去,同行的還有小雙同班的一個女生,也是他帶的學生。唐平門生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