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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片刻。 “我既有這份記憶,說明朔清的恨意尚在我意識之中,我若此時不除他,日后他再現世便不是在記憶之中。這般身纏戾氣之人若是其他人,尚且有挽救之法,可若是我……除我之外,誰能阻我?” 玄明聽得一愣,又是不禁搖了搖扇子,無奈地搖頭笑道:“我倒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般狂傲的性子?!?/br> 云母亦是聽得心驚。不過她倒不是覺得師父狂傲,只是擔心。 她聽說過師父還是神君之時便可與天帝一較,轉世后則是“東方第一仙”,論起修為實力亦是上仙第一流。況且按照師兄師姐的說法,師父亦是如今天界難得的既修心亦善實戰的神仙,雖說他轉生便再未與天帝打過,不知勝負,可平時確實從未遇到對手需要他認真,至少云母跟隨師父至今,無論什么對手,都只見他一劍解決。 云母完全不懷疑師父那句“除我之外,誰能阻我”,只是一方面又為師父口中所說的那戾氣沖天的朔清神君怨恨尚存于他身體之中、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復活擔心,另一方面又為師父要去屠的是他自己擔憂。 便是云母不曾歷過心結,也知道這世間最難打敗的,莫過于“自己”。 云母擔心地“嗚嗚”叫了兩聲,便要擔心地朝師父跑去,誰知還未等她碰到師父的衣角,已經被大步上前的玄明神君一把撈進懷里。玄明神君十分順手將小狐貍揣懷里,道:“既然如此,你這誤闖的徒兒就暫時寄放在我這兒吧。她本來在你記憶不會受傷,但畢竟現在的情況相當于是元神入夢,而你若要去殺你自己,已是元神相斗,頗為危險。我看你這徒兒仙身未成,若是不好,難免波及到她,她可是承受不住你們隨便一個打一下的,你要是出事,我也好送她出去……對了,你既然要去殺你自己,你可知道你在哪兒?” 也不知道玄明神君是不是故意的,師父和朔清神君雖說是同一個元神,可明明可以用各自的名稱區分,玄明神君卻偏要攪在一起。云母都有點聽暈了,好在勉強還能猜到個大概的意思,連忙朝師父看去。 白及一頓,回憶起他在草廬醒來前最后看到場景,頭一點,大步便要走。云母忙在玄明神君脫口而出喊道:“師父!” 白及出竹林的步伐又一次被阻,他回頭見小白狐滿臉的擔憂之色,停頓片刻,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等我回來?!?/br> 話完,轉身而去。 云母委屈地從喉嚨里發出咕嚕聲,她雖想跟師父同去,可卻也知玄明神君說得是實話。她一只尚未成仙的五尾狐,跟著師兄師姐下山簡單地收個妖獸或許還行,跟著師父去屠神恐怕只會讓師父太過顧及她而拖了師父的后腿。 于是,目送著師父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處,云母便沒精打采地垂下腦袋。 玄明神君看她這般模樣,嘆了口氣道:“你別這樣,看不見你師父就這么難過嗎?看不見他,你還可以看看我啊……你難道不覺得論起英朗俊秀,我比起你師父也不差嗎?” 云母使勁打起精神看了他一眼,非常沮喪地趴了回去,掛在玄明神君手臂上。 玄明失笑地晃了晃扇子,倒不生氣,考慮片刻,摸了摸下巴道:“你也別這么失落,我雖是隱居在竹林中,但好歹是個神仙,你若是實在擔心,讓你在草廬在看著你師父的辦法好歹還是有的?!?/br> 云母一震,抬起頭來。 玄明笑了笑,暫時將她放下,走到草廬的角落里,打開一個積了許多灰的箱子,翻了半天,拿出一面簡陋的鏡子來…… …… 另一邊,白及出了竹林便往他心中所想的方向行去。 此處畢竟是以他的記憶為本形成的幻境,他自然對此處比云里霧里的云母要了解得多。 若說幻境剛開始時是混沌已開、人族初現之時,如今便已是人間始現繁盛、上古神各自為營形成勢均力敵之勢之時。此時玄明神君的兄長、如今的天帝已經在籌謀建立天庭管理數量日漸增多的各路上古神以及少數人間飛升的早期仙人,只是礙于此時的仙大多沒什么功利心只愿四處逍遙,而上古神中有實力者則大多心氣高傲不服管教,便是立了天庭,也非得自己當那第一神不可,這才遲遲建立不成罷了。 上古之時,正是神仙界最為動蕩之時,大約也就玄明神君那方仿若與世隔絕般的竹林才能百年如一日的毫無變化了。 白及對他所去的方向沒有篤定無疑,沒有絲毫的遲疑。 如今有實力的神率領站隊的各路中下流小神和門下弟子各掌一方,并互相吞并。朔清在上古神中雖算是極其年輕,卻成長得極快??嚯y之力是何其強大的東西,多少人身陷絕境而憑此力奮力掙扎絕處逢生?朔清初現世之時,便可以一人之力占據一方天地,引得有野心的中神小神紛紛投奔而去,算是成為他門下之人。雖然朔清為人孤僻任性,一身煞氣,可在天界亂世之中,性情古怪又算得了如何? 只可惜他們不知曉,朔清彼時早已失了心性,身負萬千仇怨,心中猶如死水一潭。他要登至高,圖得哪里是掌管三界,分明是要滅世。再歷八百多年的分分合合,待到他與天帝兩方分庭抗禮之時,朔清野心便暴露無疑,世間神仙或有野心或傲慢,可大多以善為本的,哪里見過這等邪神?待朔清變得越來越性情乖戾,便是原本他門下之人,漸漸也吃不消退走而去,終究又剩下他孤身一人。 然而縱使如此,天兵天將仍是奈何不了朔清,唯有天帝親自下場一斗,大戰十年,方才分出勝負。 白及目色微微一凝,握緊手中劍,再看向前方,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此處乃是記憶之中,可他既能脫離朔清的身體、在自己的身體醒來,便說明他本身的意識能與朔清身負的怨恨分離。 此時的朔清,便是他的心結所在,亦是不可不殺的隱患。 白及行路極快,不過須臾便已至他所想去之處。朔清如今已是一方神主,自不必再住山洞,住所奢華程度甚至不亞于天宮。宮宇重重,白及卻宛若洞悉方向一般穿行其中,不久就找到了一處大殿,他抬腳踏入,便見立著一個黑衣之人。對方聽到腳步之人便轉過頭,他原本身形樣貌都與他有七八分像,只是目中無神,眉宇間的煞氣之盛近乎能凝聚出實體,此相影響,原本的七八分硬是降到了只有三四分。 白及心中大定。 “你是何人?” 對方問道。 白及一言不發,只是持劍上前,一身白衣宛若皓雪。 下一瞬,劍鋒相接。 …… 云母拜入師門至今,還不曾見過需要讓她師父出第二劍的對手。而今日,她只看到眼前白光不斷,根本難以分辨兩人動作,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