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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程丫頭紅著眼睛粗魯將它抱進懷里,死死勒著,卻沒哭一聲。圖柏伸出爪爪溫柔摸著她唇角的青紫。“疼嗎?”那丫頭身上穿著麻袋似的衣裳,破破爛爛,小臉臟兮兮的,伸手一摸臉,嘶了一下,“不疼?!毕肓讼?,又補充一句,“我常跟他們打架?!?/br>要飯乞討的時候,大乞丐也會欺負她,誰跟她搶東西,她就追上去,打、咬,踢,別人覺得她是瘋子,都怕她。圖柏捧住她一根手指,舔了舔上面結痂的傷疤。后來他常常想,如果自己能化成人,就能照顧她了,讓她不必那么辛苦,能跟人家的閨女一樣,穿好看的裙子,吃甜糕,臉上擦著香膏,提著紅燈籠在街上跑著玩耍。千梵聽他說著,忽然想起水鬼案時,那個無辜喪命的小女孩香香,圖柏多希望陪他長大的丫頭也能像香香一樣天真無邪,所以才會在知曉香香出事時自責痛苦甚至控制不住自己險些走火入魔。他那時的反應如今再想起來,千梵一瞬間就明白了。心疼的擼著兔嘰毛茸茸的腦袋,千梵低頭揉著他尖長粉嫩長耳朵,觸及右耳根部明顯的折痕時,聲音發沉,問,“這是怎么弄的?”圖柏被他擼的很舒服,在他懷里翻了個兔子毫無戒備時才會有的姿勢,瞇起眼睛慢慢回想起來。他從一只小白兔長成了大白兔,程丫頭也漸漸抽高,細胳膊細腿從麻袋似的衣裳里露出一大截,白駒過隙,轉眼就是七八年的光景,二八年華的姑娘本該是亭亭玉立,她卻變得更加厲害,一個人能打死兩只瘋狗,偷雞摸狗,翻墻打架,無一不會,有時候她會用偷來的錢給圖柏買胡蘿卜吃。她一直記得,圖柏小兔嘰第一次嘗到胡蘿卜時,高興的圍著她蹦蹦跳跳。買來的胡蘿卜比起野地里生的好太多了,水靈肥碩清甜,白兔子臥在稻草堆上,啃著胡蘿卜,好吃的圓圓的眼里都彎成了月牙。程丫頭躺在稻草堆里,用手當枕頭,翹著二郎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翻身瞅著圖柏說,“我給你捉只母兔子吧!”圖柏被嗆住,咳了一口胡蘿卜沫沫。“真的,生一窩小兔子跟我玩?!?/br>圖柏那時還很純情,即便臉上有絨毛擋著,也紅彤彤的一片,卟棱卟棱甩著長耳朵,“你你你別亂說?!?/br>程丫頭用手撐著臉,“我說真的啊,你就不想找個母兔子嗎?”說完伸手還去揪圖柏的尾巴,“唔,兔子怎么生小崽的,讓我看看?!?/br>兔兔惱羞成怒,啾的長長叫一聲撓她一爪子。兔子的爪爪是rou墊沒露出指甲,被撓了也不疼,那野丫頭見逗著了圖柏,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往后躺在稻草堆里,捂著肚子打滾。圖柏也跟著笑起來。等笑夠了,她和它仰面躺在草堆上,穿過破了大洞的屋頂,望著外面星河壯美璀璨的天空。“我想生個丫頭,給她穿裙子,把她打扮的很好看,很多人都會喜歡她?!?/br>不會跟她一樣,被人討厭辱罵喊打。圖柏側身躺著,枕著長長的耳朵,望著她孤獨執著失落的側臉。怕圖柏寂寞,這丫頭有時也會帶回來其他小動物,偷了一只小奶狗來玩,沒玩幾天就送回去了,狗子吃的東西太多,還吃rou,他們可養不活。她還撿過一條凍僵的蛇,帶到茅草屋里暖暖給暖回來了,程丫頭出門找吃的,一回來,圖柏兔兔被蛇給追的滿屋子亂跑,差點都給活吞了。這怎么行,程丫頭一怒,拎起蛇的尾巴,摔吧摔吧,摔死燉蛇湯喝了,后來她最后一次撿東西,撿回來了一個男人。但這個男人很不是東西,正是那個三番五次挑釁圖柏的季同。季同被人追殺,受了傷昏倒在城郊,程丫頭晚上從城郊回來,路上絆住東西,一頭爬到了他身上,將季同壓醒,側頭吐了一口血。“喂,臭男人竟敢絆倒小爺!”她一把抓住季同的領子,上去先給了他一拳。季同渾身劇痛,臉上那點疼就算不了什么了,躺在地上哭笑不得,“姑娘,我正昏迷著,是你給在下壓醒了?!?/br>程丫頭想想是這回事,于是坐起來,騎在他身上,“但你不覺得你隨便昏迷,也錯了?!?/br>季同無奈,忍著疼痛咳了咳,“姑娘,那你起來,在下找個合適的地方昏迷?!?/br>程丫頭翻身爬起來,居高臨下看了看癱在地上根本起不來的男人,打量他的穿著樣貌。那時候的季同正值而立之年,一表人才,成熟穩重,錦服玉冠氣度不凡,程丫頭覺得他不像壞人,于是蹲在他身邊說,“我們商量一下,你現在受傷了起不來,躺一夜估計第二天就要嗝屁,我帶你回我家,等你能走了,給我一筆銀子當做報酬好不好?”季同笑了笑,“你不怕我是壞人嗎?”程丫頭歪著腦袋,“不怕,你是壞人的話我就殺了你?!?/br>她從沒遇見過武功高強的人,只以為他是尋常百姓那般,咬一口都會叫半天。他同意她的想法,又問她怎么將他帶回去,程丫頭狡黠一笑,拉住季同的一條腿,將他拖回了家里。季同被她拖拽著,后背擦在地上,又添了新傷。程丫頭看起來細胳膊細腿,但力氣很大,竟還真的將他拖回了屋里。圖柏本來歡歡喜喜奔出去迎她,看見有人在,立刻噤聲,假裝自己只是一只呆萌的兔子。程丫頭也防著季同,和圖柏說話也不當著他的面,抱著圖柏在茅草屋后面商量,要好好坑這個人一筆錢,到城郊買一間屋子,以后就不用住在這里受刮風下雨。圖柏心里警惕,但還是同意留下了,他們需要錢,這間茅草屋已經太破舊了,即便它是畜生不在乎,可是那野丫頭是人,也長大了。他們沒有藥和紗布,只能將季同晾在屋子的角落里,給了他一處躲避寒風,季同受了重傷,撐到第二日就撐不住了,燒的眼前發黑。他被人追殺不能回城中,只好央求丫頭去山上給他尋些草藥。他口述草藥的模樣,程丫頭背著草簍子,里面裝著大白兔,上山去尋了,回來還裝了一簍子的野果子。圖柏坐在果子中間,抱著一只野果,把兔腦袋擱在簍子邊上,吧唧吧唧啃果子,瞅著屋里的人說話。“喂這些真的能吃嗎?毒死你了,我可不賠?!彼毖垌稽c點將藥草吞咽下去的男人。季同口中發苦,“這些是尋常的藥草,清熱下火,你沒用過嗎?”程丫頭搖頭,看了眼簍子上面雪白的小腦袋,“我們不生病?!?/br>他們體內有內丹護身,印象中除了打架受的傷外,從未得過風寒頭痛。季同不知道她說的‘們’是誰,也不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