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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眼,此時卻溢滿了憤怒和怨懟。淚水在那雙美麗的眼瞳中漸漸聚集,終于不堪重負滴落下來,然而女人仍是死死地盯著她,目光刻骨,像要用視線將人洞穿。不……那眼中不是憤怒,也不是怨懟,是一種更加濃重百倍的感情——筱的心里難以抑制地一陣哀痛。她在恨他。毫不掩飾的,露骨的恨。“筱……”一個音節,女人說得幾乎把牙齒都咬碎。筱用手捂住半邊臉,也覺得喉間哽得難受。他想起來了,在雨薇家里那一次,當時完全沒有注意到的細節?!緛砺?,那是他原本的名字,有誰會因為被別人叫了早習慣了三十幾年的名字而感到奇怪呢?——筱,你的嘴角有個……——筱……那個恨他恨得不殺個百十來次不過癮的仇人,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神。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他,深愛著的妻子。柯睦扯了已經碎裂的紗簾把張雨薇綁在房間的椅子上,女人仍不斷掙扎著,口中咬牙切齒地喃喃重復著:“如果不是你的話……如果不是你的話……”筱長嘆了口氣,轉過身仰起頭來,怔怔地望著天花板。他的記憶直到現在也并不完整,也許,這一輩子都沒有完整的可能。但他確實想起了一些事,這里是哪里,自己是誰。月川對他所說的那段童年遭遇的記憶,并不是月川的記憶,而是他的記憶。那次講述也許只是月川一個善意的試探,因為想念得太久,哪怕明知道會痛會怨恨,也希望他能夠記起來。他的父親姓于,他的母親名字中有一個“筱”字。因此,父母給他取名于夢筱。本該恩愛和睦的家庭,毀于父親嚴重的暴力傾向。幼年的筱無數次目睹父母的爭執,父親用各種殘忍的手段折磨著母親,直到最后一次,筱躲在大衣柜里瑟瑟發抖,親眼目睹父親將母親殺害。警察來得很遲,最先趕到的人就是月川,最終在衣柜里找到筱時,月川臉色慘白,緊緊把他抱進懷里,雙手都冷得像冰,手臂卻堅實有力。月川貼著他的耳朵,一遍遍地輕聲說著:“沒事了……沒事了……”然而后來的庭審中有四個人出面證明筱的父親當晚在一家酒吧中喝酒到深夜,法院不能采信一個6歲孩子在受到過度驚嚇之下的證言,僅根據母親尸體上檢驗出的多處嚴重家庭暴力痕跡,以虐待家庭成員致人重傷罪,判了有期徒刑七年。從那天開始,筱得了一種病。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多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越來越多地丟失大段大段的記憶,無數次回過神來,時間已經過去幾小時,甚至幾天,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些時間都去了哪里。這種病的學名叫解離性人格障礙,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人格分裂。在他的身體里,有另一個靈魂,正在逐漸蘇醒,成長。那個人就是于森。于森誕生于筱無法保護母親的悲慟之中,他強大,狠戾,行事透著果敢,他身上有筱所不具備的一切特質。在筱的案例中,這個繼有人格過于強大,逐漸取代了原人格。當筱的父親刑滿出獄再回來時,他的兒子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只能瑟縮發抖的可憐蟲了。還比男人矮一個頭的大男孩挺直腰桿,只用一個冰冷決絕的眼神,就讓他暴行無數的父親膽寒不已,啞然離去。這些事筱都是不知道的。他唯一知道的只是,屬于自己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有時甚至一睡一醒之間,日歷已經翻過了幾個月,樹上的葉子已經由綠轉黃,街上的行人已經裹上了厚衣。他有幾次執拗地把日歷翻過的頁數翻回來,把電腦上的日期調回原本的日子,把手表一圈一圈地撥回去,撥著撥著,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次睡過去,就會再也醒不過來。后來他把清醒的每一天都當做生命里的最后一天,拼命去嘗試各種各樣的事情,看戲劇,玩網游,吃各種美食。在他12歲以前,這些彌足珍貴的記憶中都有一個名字,叫陳月川。那時月川總是擺出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然后推掉手上的任何事情——無論是上課、考試、還是足球比賽,陪他去每一個他想去的地方,為他做每一件他想做的事。月川走了之后,他一連幾年陷入沉眠,再醒過來已經是大學時代,眼前站著的是一個打扮入時帶點痞氣的青年人,捧出一包散裝的旱煙葉子,對他說:“嘗嘗看?”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人有能力把自己喚醒,然而那幾乎是他在母親去世之后度過的最平穩連貫的幾個月。青年行為并不端正,帶他出入各種地下場所,他跟著他學會了打牌,跟著他學會了抽大麻,跟著他整日整夜的喝酒、蹦迪、j□j。那幾個月,他還斷斷續續寫了一篇。那些寫在于森電腦里斷章殘篇,被于森發現,串聯成完整的一本書,被出版社的編輯看中出版。就是后來得獎的那一本。作者有話要說:申請還是沒弄完我真的是拖延癥太嚴重了QUQ打算2月初跟同學去加州玩一下,剩得不多了,我爭取走之前完結祝大家新年快樂么么噠╭(╯3╰)╮【這邊完全沒年味……_(:з」∠)_☆、第62章【人妒英才】(?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使人的*上癮的事情很多,比如酒,毒品,或者性。而能夠使人的精神上癮的事情,也不勝枚舉,這其中的一種,就是虛榮。盡管獲獎仍是幾年以后的事,這本書卻在出版當即為于森帶來了巨大的榮譽和利益。剛剛步入大學的他被評論家們譽為文學界少見的天才而寄予厚望,書籍一版再版,屢屢都被搶購一空。作為嚴肅文學難得一見的青年作家,大眾媒體有意將他打造成一顆明星,讓他成為學生群體中的超級偶像。畢竟一個光芒萬丈的神話般完美的精神領袖,對于持久低迷的嚴肅文學產業的促進作用,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造星運動取得了超乎任何人想象的成功。一時間“筱”這個筆名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簽售會的日程一連排出兩三年,各色電視節目、學術會議、大學講座都競相邀請他出席,整個社會仿佛以他為中心掀起了一股文學的旋風。于森就是在這種飄飄然之中被推著擠著走上了文學這條路。他非常享受被人崇拜和矚目的感覺,他覺得那種感覺就像吸毒一樣,讓他無論如何停不下來,不,也許比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