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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驟然閃過一道寒光——砰!一聲悶響,老人應聲倒地,菜籃子里的白菜滾落出來……12月25日,上午9時。今日的天有些陰沉,上午九點時,天空不見明亮的日光,倒是有些隱隱的微紅。歡快的圣誕音樂飄蕩在空中,播音員用甜美的聲音說“今天有雪,將會是一個白色圣誕節……”樓道中出現了蹬蹬的腳步聲,一位30多歲的女人一邊急匆匆地上樓一邊講電話:“喂,你幫我跟領導說一聲,我把文件落家了,我取了東西就過去……”女人腳步匆匆,迎面下來的人連忙側到一旁,給她讓開道路。錯身而過時,女人正好講完了電話,她剛準備掛斷手機,就聽到后腦一陣風聲——砰!女人倒在樓梯上,手機沿著樓梯滾到臺階下方,聽筒里還傳來對方不安的“喂喂”聲……12月28日,晚。一位40多歲的男子從飯店中出來,熱熱地打了一個酒嗝。飯店中還不時傳來推杯換盞的呼聲。男人笑笑——這些工人們辛苦了一年,也難得能這么輕松地聚聚。今天人人都領了過年紅包,自己又留了錢請客,他們肯定又要不醉不歸了。男人披著外套往外走,冬夜的風吹得臉有些疼,路上的對面的行人都帶著帽子縮著頭,男人卻被酒蒸出了一身的汗,他沿著漆黑的小路往家走,這一片的路燈總是不太好用。今夜月色昏暗,所以男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跟著自己的那雙腳正在無聲地靠近……砰…………咔嚓,咔嚓。照相機的閃光燈閃爍,將昏暗的樓道映得一陣陣的明亮。閃光燈下,一個中年女性身體扭曲地倒在兩層樓梯間的緩步臺上,她的頭蜷在一角,透過凌亂的頭發,依稀可以看到女人那已經青白的臉龐。她的后腦一片黑紅,血液在零下的空氣中已經凝結成冰。程晉松站在尸體下方的臺階上,看著蔣睿恒輕輕抬起女子的頭,仔細觀察她后腦的傷口,而沈嚴就站在蔣睿恒身旁,看著他驗尸。“死因是顱骨破裂導致的腦出血,死者后顱骨有多處傷痕,這混蛋下手越來越狠了?!背虝x松看到蔣睿恒站起身,摘下手套走到沈嚴身邊,說:“這是第五起了吧?”沈嚴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程晉松的心也很沉重。記不得哪位作家在哪部作品中說過一句話:年關難過。這句話放在警察的身上似乎特別準確。每年一到12月份,就進入了一年中發案率最高的階段。這一時期北方苦寒,晝短夜長,諸如建筑、裝修等臨時工種都進入了歇業期,閑散人員大量增多,整個社會也開始顯得不安定起來。再加上許多人都抱著“多撈一票好過年”的心理,盜竊等犯罪率幾乎直線上升。而今年的年關似乎格外難過,因為從12月中旬開始,市內接連出現了四起刨錛案。兇手尾隨獨行人士進入偏僻地帶,然后用錘子猛砸被害人后腦,算上今天這起,已經造成4死1重傷的極度惡劣的后果。從五天前,市里就將這起案件列為本市一號公案,要求所有部門通力合作,全力偵破此案。而沈嚴作為刑偵隊重案組組長,自然是此次行動的總負責人。程晉松看著站在那里、一臉冷峻的沈嚴——這段時間以來,他明顯地瘦了。大概是感覺到了程晉松注視的目光,沈嚴轉過頭來:“怎么?發現了什么?”聽到沈嚴問話,程晉松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這個兇手十分狡猾,總是選擇沒有任何安保監控設施的老舊小區或者是偏僻路段下手,而且刨完搶了東西就跑,到現在為止,警方一直沒有找到任何實質性線索。沈嚴毫無表情變化地點點頭,程晉松剛想說點什么,程海洋卻在這時從樓上跑了下來:“頭兒,王廣薇的mama醒過來了!咱們可以過去問話了?!?/br>“好?!鄙驀傈c了點頭,他走到蔣睿恒身邊說:“這邊就拜托你們了,收集完證據后你們就直接回警局吧,我們這邊問完話我再回警局找你們?!?/br>蔣睿恒點點頭。然后,沈嚴轉身帶人上樓,沒有看程晉松一眼。程晉松的表情再次轉為失落——這個年關,難過的不只是工作……坐在警車上,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今天法證出警的是程晉松和李嘉宇,自從蔣睿恒和李嘉宇鬧矛盾后,兩人就總是互相躲著,可這次案情重大,兩人不可避免地再次碰頭。照著以往,程晉松可能會說說話活躍活躍氣氛,可是如今他自己也是一團亂,再看到這兩人,程晉松只覺心中更加錯雜。三人一路安靜地到了警局。李嘉宇把車停好,回頭剛想說話,蔣睿恒卻先對程晉松開口:“晉松,你跟我來一趟好么?我有些事想跟你說?!?/br>程晉松看了一眼李嘉宇——他剛才略有些揚起的眉已又垂了下去。李嘉宇說了句“那我先拿證物回辦公室”,然后打開車門下了車。程晉松回頭,卻發現蔣睿恒也已走下車去。這兩個人啊……程晉松無奈搖搖頭。程晉松跟著蔣睿恒來到法醫辦公室,蔣法醫先是安排人把尸體送進解剖室,然后轉過頭來看向程晉松:“說吧,你和沈嚴怎么了?!?/br>“嗯?”程晉松一愣,繼而若無其事地笑笑:“我們沒怎么啊?!?/br>蔣睿恒沒有說話,他只是將倚著桌子,抱臂打量程晉松。兩人目光對視了一會兒,程晉松終于挺不住,轉開了眼——第一次知道,原來說謊時,人真的會心虛。“你是怎么發現的?”蔣睿恒這樣問程晉松。程晉松有些吃驚地抬頭:“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別忘了,我是學解剖的?!笔Y睿恒笑笑,接著說:“而且gay圈有一種說法,說每個gay都有一臺雷達,可以發現自己身邊的同類?!?/br>程晉松一聽,更驚訝了:“你早就知道他喜歡我?你怎么沒告訴我?”蔣睿恒推了推眼鏡,輕挑嘴角反問:“我告訴你,你會怎么做?”程晉松沉默。蔣睿恒輕笑,他就知道,程晉松會是這個反應。過了許久,程晉松才嘆了口氣,說起了當天的經過?!啊艺鏇]想到他對我是這個心思。我就是覺得這個人挺不錯的,大家工作上經常見,脾氣也挺合得來,而且他弟還在我那兒,他倆之前鬧得那么僵,我既然知道了,能不幫忙么?可是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多了,才會讓他……”“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我想和他好好談談……那天我覺得很亂,借口有事就逃了。結果整整一個月,他看到我就躲開,除了工作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想跟他說話都沒機會。再加上后來又出了這么個案子……”程晉松自顧自地嘮叨著,一臉的懊惱煩躁。“如果見面,你想好談什么了么?”蔣睿恒問。程晉松欲言又止。他猶豫又猶豫,終于開口問:“睿恒,和男人談戀愛,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