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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可以稱一聲美味佳肴。除此之外,在那個時候物力并不發達,普通人的生活條件也遠遠不如現在,魚翅的需求量實際很小,捕殺鯊魚的次數不像現在那么頻繁。所以,也從未出現過只取鰭片的情況。聽罷蕭可的話,丁海立沉默了。他雖然沒有多么高的覺悟,只是個普通小老百姓,但也覺得這種取翅手段太過血腥,太不人道。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再碰。只是,想到再也用不上琢磨了大半輩子、引以為傲的手藝,丁海立不免又有些失落。看出他的想法,蕭可說道:“其實,以前之所以盛行魚翅,是因為運輸不便,內陸的人吃不到新鮮海味,所以想了這么個辦法。魚翅本身無味,是一道借味菜。這樣的菜品其實不少,不做魚翅,我們可以改做其他的?!?/br>丁海立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今天蕭可過來,原本準備交了菜譜,把釀酒的食材器具帶回去就好。但見丁海立因為自己一席話,變得悵然若失,為了安慰他,想了想,蕭可又說道:“比如說豆腐,本身味道清淡鮮滑,既可突出原有的鮮味,也可以用來入味。今天我就做道厚味的文思豆腐羹給你嘗嘗?!?/br>聞言,丁海立精神一振。文思豆腐羹是一道素齋名菜,輔以各種山珍素食,突出豆腐鮮淡味道。丁海立倒想看看,蕭可要怎么做,才能把這道菜做出厚味。不過,這道菜因為太考驗刀工,要求將豆腐切得越細越好,許多餐廳都是徒有其名,不具其形?;叵胫捒商幚硎巢臅r不太熟練的樣子,丁海立不禁又開始擔憂:自己刀工一般,蕭可似乎也不行,到底該找誰來切豆腐?一喜復一憂,丁海立沒空再糾結魚翅,轉而一心一意地想看看,蕭可將會做出一道怎樣的文思豆腐羹。御膳宮不少食材都是自己準備的,每天都有定量。得知老板要親自下廚,負責食材的員工立即通知前臺,將豆腐餃的定量取消兩份。同時,趁送食材的機會,悄悄賴在了廚房,準備圍觀。抱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一時間,員工們差不多都擠到了廚房,讓原本寬敞的房間人滿為患。他們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蕭可的一舉一動,連有外人進來了都沒發現。蕭可早被人看慣了,絲毫不以為意。將廚房幾十把大小不同功能不一的刀逐一提起手柄,試了試分量。挑了一把最稱手的,先懸在砧板上,沖豆腐比劃了一下,但卻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又將刀浸到水里,泡了片刻。見老板拿刀的樣子還算看得過去,丁海立心中稍安。暗想不求老板像頂級大廚那樣,能切出細面那么寬的豆腐絲,只要切成土豆絲大小就算不錯了。不及多想,只見蕭可手腕微懸,刀光翻白,隨即砧板上便傳來一記記快如急雨的促響。幾秒鐘后,聲響驟停,但豆腐似乎并沒有什么變化,還是方方正正地碼在那里。眾人正疑惑間,蕭可已然將正方形的豆腐又翻了個面。刀光再起,緊接著又是一連串急響。但不同的是,這次收聲之后,隨著蕭可抽離刀刃,原本看似沒有改變的豆腐,忽然散成了一堆細若毫針的薄絲。之前還在擔心的丁海立頓時看直了眼:蕭可這手刀工真是絕了,切出的料比細面還細得多,和媳婦平時用來釘扣子的小號針差不多大。文思豆腐羹最講究的就是刀工,能將豆腐處理成這樣,這道菜就算成功了一半。這時,又聽蕭可說道:“打一碗上湯來?!?/br>御膳宮的廚房里永遠吊著兩鍋湯,一份純雞湯,另一份除了整雞之外,還加入大塊云腿、全條海參、鮑魚等等食材,方便客人點用時立即上桌。聽老板指明是上湯,員工立即從后一份里舀出一碗,放在托盤里端了過去。丁海立知道,豆腐切好之后,還要過水焯去豆腥味。但一般這個步驟都是用清水,蕭可既然選用精煮慢熬的上湯,一定是為了入味。不過,豆腐本身就嫩滑易碎,現在又切得這么細,挪到湯里之后,還能保持完整么?一念未已,只見蕭可已將砧板上的豆腐統統撥到了湯碗之中。一團團腴白勝雪的細絲頓時如鮮花一般,在稠黃濃郁的湯中起伏盛放,根根完整,不見分毫破損。見狀,丁海立努力回想著剛才蕭可的手法。但想來想去,竟找不出特別之處。似乎他只是隨手一掃,便拿捏好了分寸,以輕到一羽不能加、精準到毫厘的力道,完美地完成了這必不可少的一步。無論刀工還是手法,都屬于對食材的掌控。小蕭老師小小年紀就如此嫻熟全能,不知下了多少苦工??磥?,自己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哪。以前以為做好魚翅就能吃一輩子,現在想想,這種想法實在太可笑了。時代在進步,一旦民眾像國外抵制皮草那樣抑制魚翅,他曾經自豪的手藝也將無用武之地。還是趁跟對了老板,多學學其他手藝,不要把眼光局限在某一個菜類上,才是正途。想通這點,丁海立之前的幾分郁悶頓時一掃而空。同時,他也意識到,蕭可是為了開導自己,才特地下廚。心中感激之余,丁海立暗暗決定,自己幫不了小蕭老師什么,唯有用心幫他經營好餐廳,讓他可以放心地在外拍戲,不必分心勞神。唯有這樣,才不辜負他對自己的看重。丁海立思緒翻涌之際,蕭可動作不停。將豆腐絲放在一邊,他取過一只小鍋架在灶上,又讓人打了半鍋純雞湯進去。然后將云腿、冬菇、青筍等素齋用料切成稍長的細絲,待湯沸之后和調料一起加入。等配料顏色由淺轉深,估計有七八成熟后,他用網勺把吸足了味的豆腐絲撈起瀝干,倒進湯鍋,用圓潤的勺底慢慢抹開。纖細的豆腐絲已然浸足了上湯濃香,此時再度被沸騰的雞湯激發出來。隨著他的動作,一股鮮潤郁滑的香味立即鉆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鼻孔。待到湯沸漲片刻,蕭可關上了火。卻沒有立即出鍋,而是用小碗盛了一碗,遞給丁海立,“老丁,你嘗嘗味道?!?/br>丁海立連忙道謝接過。到手后也不忙著喝,先打量一番。只見小碗里,湯汁乳白微黃,宛如上等絲絹般柔滑細膩?,摑櫚啄鄣亩垢z襯著紅黑青黃、顏色不一的其他食材,像是點綴在絹布上的印花,美不勝收。賣相這么好的文思豆腐羹,丁海立以前只在名廚留下的影像資料里隔著屏幕見過。但若認真推敲起來,那位大廚的刀工卻要比蕭可遜色不少。贊嘆片刻,他才取過一把調羹,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送到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