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他來得還真是時候……比起我，你更關心這個孩子，因為這是他的孩子，對不對？」

如瑄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么。

「他一直很看重你?！诡欁嫌瘬P起眉：「要是他知道了自己鐘愛的弟子居然……」

「妳要做什么？」

「你緊張嗎？你怕我告訴他嗎？」顧紫盈抬起頭，直直地盯著他看。

如瑄后退了一步，一陣驚慌。

「你看看你，我只是這么說上一說，你就怕成這樣子?！诡欁嫌叩剿媲?，伸手幫他把頭發理到耳后：「你愛他，到底愛得有多深呢？」

「不……不是……我只是對他……」

「真該讓他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或者就是今天你在他身后的表情?！诡欁嫌难劬镉蟹N憐憫的神情：「如瑄，我真替你不值?！?/br>
如瑄一咬牙，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么？」顧紫盈訝異地問：「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跪我做什么？」

「我求妳，不要告訴他?！?/br>
「你??！實在是個情深義重的人呢！」顧紫盈咬著牙說：「你走吧！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br>
「妳是什么意思？」如瑄一陣暈眩：「妳是要讓我……」

「不錯！我不但要你走，還你要對我發誓?！诡欁嫌淠卣f：「發誓你再也不會見他，要是有違誓言，那么你們倆就會形同陌路，反目成仇?！?/br>
「妳……」如瑄瞪著她：「妳為什么要這么地……」

「為什么這么殘忍？」顧紫盈點點頭說：「我承認這很過分，但是我嫉妒得瘋了！如瑄啊如瑄！這世上你什么人不好去愛，為什么偏偏就愛上了他呢？」

「這不是錯誤……」

「對！這不是錯誤！可就算你不走，又能夠得到什么呢？」

這話，和如瑄當初對她說的那么相似，看到如瑄痛苦的模樣，顧紫盈的心里在痛，但也同樣有一種殘忍的快意。

原來，當一個殘忍又自私的人，是一件這么痛快的事情！既然得不到，那就誰也得不到……

兩雙對視的眼睛里，充滿了赤裸的傷痛，最后，如瑄先移開了目光。

「我明白了?！顾麖牡厣险玖似饋恚骸肝易呔褪?，我不再見他就是！反正……反正遲早也有這么一天……」

「你，就這樣答應了嗎？」聽見他這么爽快地答應，顧紫盈呆住了。

「我說過，只要他覺得怎樣最好，那就怎樣最好?！剐睦锎蚨酥饕?，如瑄臉上倒是沒有太多戀戀不舍：「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終究不是他的親人，不可能一生都陪伴在他身邊?！?/br>
他那樣安然平淡地說了，毫無凄惻纏綿的痛苦，就好像一點留戀也沒有。

「你越是這樣，我越是忍不住要去恨他……」

淚水從顧紫盈的臉頰上滑落下來：「你告訴我，他到底是哪里好呢？」

「對我來說，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不知足……」如瑄拿起桌上的酒壺：「紫盈，妳我相聚雖短，但我總覺得與妳相知甚深?，F在想想，其實是因為我們兩個很像，我們都是不知足的人?！?/br>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是為了報復，如瑄他卻……

「有時候，人要騙騙自己才能活得快樂?！谷绗u遞給她一杯酒：「今天這一分別，也許一生就不會再見了。來！紫盈，我敬妳一杯！」

「如瑄，如果你不在了，我想我很快就會死的?！诡欁嫌躲兜乜粗?。

「說什么傻話??！妳和我不過認識了多久，要是妳因為我而死，妳就是這世上最蠢的女人?！谷绗u笑著回答她：「沒有一個人會為另一個人痛苦一生?！?/br>
「你呢？你是不是也不會為他痛苦一生？」顧紫盈垂下了目光：「他是個無情的人，永遠不會明白……」

「當然不會！」如瑄握著酒杯，嘴角含著笑：「不出幾年，我會把一切都忘了，高高興興地浪跡天涯，想想都覺得開心?！?/br>
他轉身朝著明月舉杯，然后仰頭喝了下去。

「不知為什么?！诡欁嫌谒砗笥挠牡卣f：「我現在突然覺得他應該要知道?！?/br>
「那么，等我死了吧！」如瑄長長地舒了口氣：「等到我死了以后，等到他已經忘記了我是誰的時候，妳替我告訴他一聲也好?！?/br>
顧紫盈背對他坐下，默默地低頭坐著。

「到了那個時候，妳就和他說，如瑄對他……」如瑄的聲音停了下來，然后嘆氣：「算了！還是不要說……」

今天是滿月，天高風暖，兩三點明星疏疏朗朗綴在天邊。

「沒事的！遠或近，對我哪里不是一樣呢？至少還能天涯共此時……」如瑄對自己說：「明天是個適合遠行的好天氣！」

顧紫盈終于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來。

百里寒冰還是坐在那里，仔細擦拭著他的劍。輕緩熟悉的腳步聲在門外停住，他一聽就知道了來者是誰。

「多謝百里城主這些年來的照顧?！?/br>
如瑄停在門外，用他一貫輕柔的聲音說：「我本想磕頭叩謝，但是百里城主對我的恩德不是磕幾個頭就可以抵過，我就也不多做作了！」

「你喊我什么？」百里寒冰皺了下眉：「我說過了，若是你選擇……」

「我離開冰霜城，也就不再是百里城主的徒弟?！谷绗u輕聲地重復，然后輕聲地笑：「雖然城主寬宏大量，我卻無顏再以弟子自居……」

「如瑄?！孤牭饺绗u這么對自己說話，百里寒冰有些不悅地皺了下眉：「我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br>
「這種事情不兩敗俱傷，已經難得，怎么可能兩全其美？」如瑄點點頭：「妻子和自己的徒弟有染，這樣處理已經是罕見的寬宏大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