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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川告訴你的?那他也給你說我勸解他的事了?”“怎么,是來質問我,還是問罪的。我可先說好,本來是季媽要我勸解你,我又不敢私下跟你見面。否則你家那位,還不得弄死我?!?/br>季元現無奈,等顧惜幾句調侃完,他附和地干笑兩聲,還挺給面子。季元現將頭發往后抹一把,說:“奶昔,我覺得還是要跟你說清楚?!?/br>“雖然之前已講過很多次,但可能還不夠清楚。你明白吧?!?/br>“我可以跟你開玩笑,因為僅僅是玩笑。但我跟立正川不能,我是真想過未來,想和他一輩子的?!?/br>“勸解失???”顧惜問,他眼眸深深,意欲不明。季元現擺擺手,又單手揣褲兜里?!拔覀儠珠_,高考之后,互相妥協了?!?/br>“我來找你,是想你看開一些。說得直白點,奶昔,你是我兄弟、親人,但我真不喜歡你。沒辦法,如果你實在做不到不越界,我也不能對你太心軟?!?/br>顧惜深吸口氣,格外地平靜。好似他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懸在頭上那把刀,遲早都會掉下來?!八?,你這是解決安頓好立正川的問題,回頭就來解決我了?”“可能之前,我處理問題不夠周到?!奔驹F一頓,舔舔唇。嘴里軟糖還剩下一點,心尖的酸楚又攀了上來?!澳涛?,立正川已為你退讓過一次。因你而委屈過一次,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br>“以后再也不會了,我不想他委屈?!?/br>顧惜點點頭,“其實不用你提醒,我本來就要走?!?/br>“出國的事沒告訴你,是沒想好怎么開口。這段時間我想通很多,否則也不會去勸解他。人是會變的,我不該偏于往事,執于你?!?/br>他總想著,少年時代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人,才一切圓滿。而這種困獸般的感情,猶如脫下華麗衣裳的枯竭軀體,那些過往織成夢境,夢得太深刻,溢出來便成了災。人和人相遇是緣分,但能否相守,這是命。顧惜認命。季元現嘴里的軟糖終于化了,留有一點點清甜,反著一點點澀。他嘆口氣,拍拍顧惜的肩膀,“顧伯父曾教育我,做人要有道義。講義氣,講恩情?!?/br>“他說這是軍隊的法則,同樣適用于江湖,適用于整個青山不老,又朝露溘至的人生?!?/br>“我學會了。所以還是那句話,未來能做朋友,我就一直幫襯你,天地廣大一起打拼。但如果不能安心做朋友,顧惜,很抱歉。我不能對不起你,消耗你的感情?!?/br>這是警告,也是勸解。季元現思去想來,或許這樣才能簡單明了。顧惜看著他,良久沒說話。雪花紛飛,大風吹得獵獵作響。遠處主席臺上的國旗,是萬千白中一抹紅,特顯眼。顧惜動了動喉結,他有些受不住。即便猜到季元現要說的話,還是心疼了一下。他說:“我最后再問一句,行吧?!?/br>“元寶,立正川到底哪里好?!?/br>季元現轉著手中雨傘,散開的漆黑傘頁旋成一個圓。少年勾起嘴角,忽地輕松一笑。他眉眼含情,好看的唇呈弓形。那一瞬,似將雪國的冬,南國的春,夏季的燦陽,深秋的斜雨盡收眼底。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動人的神色。他說:“立正川哪里都好,是我不夠好?!?/br>“我不夠強大,不夠堅定。所以,我會繼續努力的?!?/br>顧惜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他先告白,他能勇敢一點,他可以不顧及那些往日情分,冒著鬧翻的危險,跑去季元現那里恃寵而驕。季元現會不會就順著他,同意他。但這世上沒有如果,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季元現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雪地里,顧惜站在圍欄邊看他走遠。他恍惚想起剛認識立正川的那個冬天,也是這樣的大雪,季元現撐著黑傘,背著鮮紅琴盒,一步一腳印地走向了立正川。顧惜想,他或許那時就輸了。九萬里悟道,原來他輸在一切開始的地方。元現真辛苦,顧惜心想,總要保護所有人,又有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解釋。咬牙死抗的蠢勁那么反智,我曾經到底喜歡他哪里。直到季元現消失在視野里,顧惜望著那一串逐漸被大雪覆蓋的腳印,他開始哼歌。其實最單純的喜歡,就是知道季元現拒絕了他,這次直白地拒絕了他,顧惜也永遠沒有埋怨。但他不會再靠近,從今往后將所有喜歡藏起來,不再招搖過市,不再拿它去束縛季元現。顧惜哼完歌,人來人往的,將季元現的腳印踩亂、踩模糊了。他想:“我會努力過得好,你也一樣?!?/br>任君天南地北闖蕩,共回首時,愿你我熱淚盈眶。立正川放下時,大雨磅礴,他嘆口氣,就放下了。顧惜想放下時,大雪迷眼,他哼著歌,就放下了。而季元現,他處理好顧惜的感情,一人跑去小賣部。他買一盒guntang的維他奶,然后坐在文科樓下的花壇邊。季元現用手拂去積雪,又用紙巾擦了擦。他獨自坐在那里,撐著傘,手中拿著維他奶。季元現喝一口,凍到沒知覺的嘴唇遽然觸到guntang。麻木的神經突地驚醒般,燙得季元現眼淚都出來了。他只好眨眨眼,垂下手,嘟囔一句,“什么鬼?!?/br>寒風颼颼往衣領里刮,季元現孤零零坐在那里。他想,真好,都要走了。人生,不就是一場場相聚別離。季元現不知坐了多久,手中guntang的維他奶似要結冰。他從包里摸出一顆抹茶糖,扔進嘴里。于是,甜絲絲的清香又占據味蕾。將心里的酸楚,強行壓了下去。這天真冷,冷到人都不想流淚了。季元現變得有些沉默,身形快速消瘦下去。之前好不容易補回來的脂肪,像無法在他身上生根,一眨眼,就又走了。他定的目標不算高遠,也不容易,是S市本城的一所211。他決定留在這里,既陪伴母親,又為以后選擇的道路打基礎。季元現前幾天給薛云旗打電話,簡單說明自己的性向問題,以及老媽的現場抓包。蕭承在那頭笑得極不厚道,薛云旗給他一巴掌,叫蕭承住嘴。“我近期回國,要不,我去找薛姨談談?!?/br>當年薛云旗出柜地驚天動地,直接越過家人,干脆上頭條。等眾人回過神來,薛云旗拉著蕭承已進家門跪著了。但別人的例子不能套在自個兒身上,那時薛云旗已二十二,天才指揮家紅遍世界。他有經濟實力,且人格獨立,有的是底氣和家人講道理。而這些東西,如今季元現都沒有。“你別去找我媽談,不然她以為是我指使你的?!奔驹F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