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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他看得出張大川心里的不痛快。但是,他除了愛著張大川,對於從小把他養大的二叔同樣是有感情的,這感情絕不下於他對張大川的愛。事到如今,他必須騰出時間來解決林氏的問題,不是為了林氏的巨額財富,只是為了對二叔盡一份為人子的孝道。況且,他把話也都說清了,哪怕是拿命去拼,多則一年,少則三個月,他一定要領導林氏從這次事件的陰影里走出來,領導林氏的商業帝國重新走上正軌。到了那時,他就會馬上去找大川和耀祖,從此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林可鍾強笑著在張大川肩上拍拍,說:“好了,你們今天就動身吧!記著,你和耀祖要在村口等我呀!”說到這兒,林可鍾也想起就在不久前的傍晚,滿天的晚霞下老婆兒子揮著手、站在村口迎接他回來的情形,背景是愛國家的房子,房子的外墻上是大紅字的標語“治窮先治愚,治愚靠教育”……那時候,是多麼淳樸與純然的幸福呀!林可鍾一時也紅了眼眶,卻飛速地轉過身去,說“我上樓去叫耀祖!”快步跑上樓去。他怕他再遲一會兒,就會舍不得放大川他們走了。或許就在昨晚面臨抉擇時,他才發現,所謂愛情,其實早已隨著一天天幸福的日子的悄悄過去,融進了他的血脈里。曾經的激情四射雖然散去,但有誰,能對著自己激情四射呢?又有誰,能不愛自己呢?原來,愛情到了最後,不過就是你變成了他,他變成了你,兩個人再也難分彼此。第二十九章喧鬧的火車站,獨立的火車包廂內,張大川和林可鍾正執手惜別。顧忌到耀祖也在包廂里,他們僅僅只是用力地握緊著對方的手。雖然已經說了好幾遍,林可鍾仍然又說:“在家照顧好自己和兒子,我會很快去找你們的。本來應該是我送你們去,但我現在沒時間,你真地不要我派人送你們去嗎?”張大川看了看正坐在窗邊咬著嘴、往外看的耀祖,他想起兒子是因為什麼才到A市,現在居然又要回去,他真地有點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但是,他沒有對林可鍾提起這事。如果讓小林知道他才從小柳村撤資離開了小柳村,結果他們父子就在家鄉受到如此對待,還不知怎麼惱火呢!他既不欲小林迫於壓力不情不愿地再次投資小柳村,也不愿意小林對小柳村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更重要的,他畢竟是男人,不想凡事依賴小林,更不想讓小林知道他一個大男人連在自己的家鄉都待不下去!耀祖應該同樣沒提這事,一是孩子回林宅只待了兩晚上,沒時間講,二是孩子心里還別扭著。昨天一整天,他也不是沒想過把耀祖單獨留在A市,可他不放心,也說不出口。林可鍾也許對孩子不錯,但那天林爺對耀祖的態度生硬,林可鍾又得聽林爺的,再加上又馬虎,一忙起來就顧不上孩子了,張大川怕耀祖小小年紀一個人留在冰冷的林宅里受委屈。直到上了火車這一刻,林可鍾只說處理完林氏企業的事就會去接他,但具體怎麼處理,處理起來又有多少把握,甚至於萬一處理不好後又該怎麼辦,林可鍾只字未提。張大川雖然明知道就算林可鍾講了自己也未必聽得懂,可奈何他的一顆心,卻是七上八下、找不到著落。張大川心里苦苦的,猶豫了一下說:“嗯,俺會的!俺一個人跟兒子回去就行了,不用那麼麻煩?!?/br>火車的汽笛拉響了,林可鍾終是傾下身用自己的唇輕碰了一下張大川粗黑且帶著明顯高原暈的臉頰,不舍地起身,最後站在包廂門口一回首說了句:“等我!”張大川只是苦澀地一笑,說:“快走吧!”林可鍾走了,火車開動了。張大川忍不住湊到窗邊,目送林可鍾在站臺上的身影逐漸變小,最終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眼圈忍不住又紅了。耀祖忽然問:“爸爸,你是舍不得林叔叔嗎?”張大川訝異地看兒子,畢竟這麼久了,兒子幾乎不主動和他說話。他又驚又喜地問:“耀祖,你終於肯跟爸爸說話了嗎?你不討厭爸爸了?”耀祖看著窗外,像個小大人般沈聲說:“本來是討厭的,不過,爸爸你前天晚上在客廳里坐了一夜,俺從門縫里看到了。俺想,爸爸要離開林叔叔已經很可憐了,如果連俺也不喜歡爸爸,爸爸就更可憐了……”“耀祖!”張大川心情激蕩地上前一把摟住了兒子,淚水終是涌了出來。雖然暫時與小林分開了,但是兒子終於開始懂事、終於不再討厭他這個爸爸,他已經很滿足了。不過他又問:“耀祖,爸爸知道你在小柳村學校受委屈了,不過,你相信爸爸,這次有爸爸在學校,一定不會再讓那些壞孩子欺負你了。而且,你林叔叔也會很快接俺倆回來的,相信爸爸,你不用等很久的?!?/br>“嗯!”小耀祖咬著小嘴,又很輕地點了下頭,看得張大川又是欣慰又是痛心,欣慰的是兒子的懂事,痛心的卻是讓孩子小小年紀就要承受上一輩造的孽!如果當年他不是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現在耀祖這孩子也和村里所有的孩子一樣,享受著無憂無慮的童年吧!他倒不是想反悔當年的選擇,只是,做爸爸的心疼兒子,天經地義!希望與煎熬就是等待。雖然才分開幾分鍾,但張大川已經開始嘗到了滋味。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心底多少是懸著的,但既然小林說讓他等,那他就一定會等下去!“尊敬的乘客們,現在本車次有一位孕婦因長途乘坐硬座,突感身體不適,急需軟臥,請軟臥的乘客們有志愿者這位孕婦讓出一個座位來,我謹代表本次車組人員對您表示深深的謝意……”車上的電臺突然播放著這條緊急消息,張大川還躺在軟臥上昏昏欲睡,小耀祖已經跳了起來,叫“爸爸、爸爸”。張大川被他給搖醒了,茫然地看著他問:“什麼事?到站了?”“切!”小耀祖不以為然地吐出一個字節,這還是他上星期跟農民工子弟學校的孩子學來的,據說城里人常用。小耀祖說:“爸爸、爸爸,你聽廣播呀!”張大川側耳一聽,頓時明白過來,就笑:“反正俺們這個包廂只睡了俺們爺倆,走,耀祖,俺們上播音室找播音員,讓那個孕婦上咱們包廂坐吧!”“好!”耀祖說,然後父子倆就高高興興地去了,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這個孕婦居然也是小柳村附近的,但不在同一個村,至於陪著孕婦一起回來的壯碩女人,更是他倆都認識。白麗雖然是耀祖的生母,但這些年一直遵守當年白校長跟張大川的約定,一直沒認過自己的兒子,後來她又組成了家庭并生下了其他兒女,就更加沒來打擾過耀祖在老張家的生活了。只有逢年過節回小柳村,她才會找張大川問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