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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本來應該上前安撫小望,卻詭異地往后退了一步。周望又從口袋里掏出煙來,癮君子一樣急切地點火,周瞭終于看不進去,也實在緊張疑惑,一把拍掉了周望的打火機:“你到底怎么了!”這舉動像是同時將周望拍醒了,他慢慢把手收回來,垂在身側。“哥,這個世界上,我們是最親密的人,對吧?”悶熱的夏夜有種空氣凝滯的靜謐感,蟲鳴卻聒噪,然而這氛圍并不矛盾,它們共同生息。“我們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我們在同一個zigong里生活過?!?/br>“事實上,比起爸媽的關系,我們這樣的,是更親密的對吧?”“我小時候老在想,我有一個那么好的哥哥,你是我的哥哥這件事,無數次地令我覺得幸運,能夠和你生活在一起,能夠被你保護也好能夠保護你也好,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br>“可是好奇怪啊,為什么,明明已經那么親密了,明明是骨血一脈的兄弟了,我還是不滿足呢?!?/br>“我到底是有多貪心,就連你做了我的哥哥都還不夠?!?/br>“如果要我跟你在哪條街上莫名其妙地相遇,我也接受不了的,我還是想跟你一起長大,還是想叫你哥哥?!?/br>“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或者說,你還能不能,再給我多余的……我想要的呢?”周望朝他抬起眼,弟弟那雙如星辰般的漂亮的眼睛,在這時候突然變得切近而普通。它滿含欲望、有種把人逼到墻角的壓迫感、卻又讓人心疼,疼到骨子里。周瞭的腦子全亂了,他張了張嘴,失聲了好幾秒,才說:“小望?”“哥,我喜歡你?!敝芡坪蹙偷人麊咀约旱男∶?。他一字一句,萬分認真地告白,并不把這當豁出去的宣告,他在這輩子最該認真的事上猶豫了六年,他所有的心智、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思量,都注入到這幾個本該永不出口的字上,每個字都被他在胸膛里反復碾壓,在牙間酸澀地咀嚼,吐出時早已失去了“喜歡”這種情感本該有的鮮活和飽滿,而是傷痕累累的,壓抑后迸裂的。他不敢再說話了,他沒力氣了,他怕再給哥哥一丁點壓力或是催促都會讓他拋棄自己。這間小小的陽臺瞬時變得萬分寂靜,蟬好像都不叫了。“小望……小望,你怎么會這樣?”周望的手指痙攣似的抖了一下。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什么能形容他的心情,那句顫抖的同樣飽含痛苦的疑問,讓所有的羞恥、愧疚、悔恨和擯棄rou體一樣的痛苦全都沉重地砸向他。周瞭覺得自己說錯了,但他不知道說什么,他慌忙伸手想要碰一碰弟弟,卻被迅速揮開了手。周望整個人都在發抖,被蜇了似的抓住自己被碰的胳膊:“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你別看我,就當我什么都沒說,我、我……”他說不出話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他擁有周瞭的十八年的人生、將來會失去周瞭的人生,全被他搞砸了。“我會離開家的,我會離開這里的?!?/br>我會離開你的。第14章[分別]九月份秋老虎還沒來,卻照舊悶熱,X大一派擁攘,四處可見穿著迷彩服的大一新生,全都是剛從軍營回來的,個個被曬黑至少三個色號。周望挽著衣袖,露出半截曬成小麥色的胳膊,幫著給貨車卸行李,他是第一批大巴到校的學生,迎新人員看他一個人戴著耳機慢悠悠晃蕩,看上去早就安頓好了,就拉他過來搭把手。期間被發了學生會的招新單,他幫過忙就順手扔了。X大的社團豐富,這時候已經陸續擺出來些攤位,據說第二天有社團節,總之場面熱鬧。周望走到吉他社攤位前的時候,兜里的手機震起來,屏幕上顯示“哥哥”。“喂,小望?”“……”“小望聽得到嗎?”“嗯,我在,剛剛到學校呢,軍訓昨天結束的,下周一開課?!?/br>“哦那就好,學校設施怎么樣?你中飯吃了沒?食堂呢?”“都挺好的,你別cao心啦?!?/br>“對不起啊,哥應該陪你去那邊呆兩天的?!?/br>“你來干嘛呀,你那邊開學的事比我還多,忙你的?!?/br>“……那,我掛了?”“嗯,拜拜?!?/br>周望收了線,面無表情地走到吉他社的桌前,對著那兩個看了他半天的女生說:“報名表?!?/br>他壓著心里一股頂到喉嚨的難受,彎下腰在報名表上填資料,下筆重得把紙張劃破。周瞭用小心翼翼的聲音跟他說話,從那個無法挽回的夏夜之后,自己就好像不再是他的弟弟了,而是頭脆弱的怪物,需要被他憐憫又糾結地對待。高考后沒幾天,周瞭就返校了,雖然周望知道哥哥本來就是從工作室請假回來的,畢業在即的大學生確實沒多少假期可言,他也是因為了解哥哥的行程,才選擇在那天晚上說出來。再如何沖動,情緒積壓后不可避免地爆發,他也選在了恰當的時候,他不能逼周瞭,他要給他足夠的、后退的空間。哥哥往后退的話,他也不會再跟過去了。周望填了地址遙遠的志愿,一個人渡過暑假,臨近開學時在空蕩蕩的家里收拾行李,周瞭卻在這時候打開家門,風塵仆仆地趕到,對他說:“我回來送你?!比缓笞叩揭鹿襁?,打開柜門幫他整理秋衣。他大概真的會在他鄉呆到秋天結束才會回浣城吧,周望看著哥哥折疊薄圍巾的手指。可是如果哥哥不在這里的話,浣城對他來說也沒有意義。沒有爸爸mama,沒有周瞭的地方,也根本不能算是故鄉。周瞭將他送上火車,電影里望著月臺上的人影越來越小,最后哭出來的情節竟然是真的。那一瞬間周望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他的頭抵在窗玻璃上,跟隨眼淚一起肆無忌憚涌出的委屈,卻安靜得只有一小塊被浸濕的玻璃與他相對。為什么不要我了。還有零星的乘客在車廂穿梭,空調吹出冷氣,播音員說:“祝各位旅途愉快?!?/br>周望抬起眼睛,眼前的風景被水光隔離得晃晃蕩蕩,火車已經駛離了他生活了十八年的浣城,燦爛日光下的田野發出不容拒絕的光芒。周望很快成為了最惹眼的新生之一,哪怕是呆在男女比例失調的工科院,他也足夠受歡迎了,外語系中文系的女生會跑到吉他社的訓練室,直截了當地要求:“你教我彈吉他唄?!?/br>而周望對這些都沒什么反應,抱著吉他的冷漠側臉更加顯得吸引人。吉他社組建的樂隊是群離經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