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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腳不中用,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了,只能在家里聽聽炮仗聲嘍。趁著年輕多出去玩玩吧?!卑⒚髀犃诉@話,心里有些不悅,同時心里也生了一絲慚愧。渝生笑著說道:“奶奶!你別難過,吃完飯我和阿明領你到處轉轉去。你想去哪兒,我們就陪你去哪兒?!?/br>祖母咯咯的笑著,說道:“好!好!”渝生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他估摸著離開席還有段時間,便找了借口溜出去到處走走看看。阿明陪著祖母在凳子上坐著。祖母說:“你看渝生這么大人了,還總是冒冒失失的。得找個媳婦好好管管他嘍?!?/br>阿明忙說:“哼!他自己都不著急,你急什么?!?/br>祖母聽他口氣覺得有些古怪,阿明似乎也察覺出有所不妥,于是笑著道:“我……我是說他是個外鄉人,自然跟我們不一樣?!卑⒚鞑幌攵嗾f,怕又“禍從口出”。祖母聽罷,說道:“也是,等他好全了,也就要離開,回家去了。跟我們也沒啥關系。我才不瞎cao心呢?!?/br>阿明心里一緊,又故作鎮定的問道:“他要走了嗎?什么時候跟你說的?”祖母答道:“他倒沒有提,只是你想啊,他也是個有家有父母的人,怎么會有家不回呢,父母聯系不上他,肯定擔心得要死?!?/br>暗戀之中的人,會認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阿明從未想過渝生會有離開的一天,經祖母這么一說,他忽然意識到,的確,渝生應該走了,因為他的腿好了。想到此,一種莫大的悲涼侵襲到他的全身,讓他在這炎熱的六月也感到寒冷。菜肴陸陸續續的端上了桌,阿明全無胃口,桌上的客人到的也七七八八了。還不見渝生的蹤影,阿明有些心慌,對一旁的祖母說:“這都快開席了,我去找找他?!?/br>祖母擺了擺手,讓他快去快回。阿明起了身,往前走了幾步,在喧鬧的人群中四處搜索渝生的蹤跡。走兩步,看四處,不想撞到一個人滿懷,他正要氣惱,想同那人理論一番,不想抬眼看去,正瞧見那人下巴濃密的絡腮胡茬,此人正是渝生。渝生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沒撞疼你吧?!?/br>阿明像是心里的石頭落了地,緊貼著渝生胸膛的剎那,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自己覺得安靜溫暖。他心里不禁一陣欣喜,剛才的手足無措也都散去九霄云外。“我沒事兒??扉_席了,我們回去吧?!卑⒚鳒厝岬恼f。“我正也往回趕了,走吧?!?/br>渝生和阿明回到了座位。上菜的嬢嬢端上了最后一道菜,喊道:“菜齊嘍!鄉親們!開席了!開席了!”吆喝聲此起彼伏,傳至街上的每個飯桌。熱火朝天的長街宴就此開始。祖母對渝生說道:“吃席也就是吃個熱鬧,你們倆別客氣,想吃什么盡管自己動手去夾?!?/br>渝生點頭道:“好!好!奶奶,你自己也吃,不用管我。我手臂長著呢?!闭f完一桌的人都笑起來,他隨手一筷子夾起了放在對面的一塊燒白rou,大口朵頤起來。茶壩人實在而不做作。一桌子菜,呼呼啦啦就吃了個七七八八。此時,送茶水的人游走在飯桌之間,喊著:“涼茶來了!涼茶來了!有人要嗎?……”渝生好奇的問:“這是什么涼茶?”阿明回道:“是老蔭茶?!?/br>渝生道:“那是什么茶?”阿明神秘的說道:“你自己喝喝看就曉得了?!闭f著,站起身來,朝那提茶壺的伙計喊道:“我們這兒要三碗!”那伙計尋聲道:“好勒!”不一會兒三大碗紅彤彤的老蔭茶湯擺在渝生面前。渝生端起碗來,嗅了嗅,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氣味,于是一股腦送入腹中。“你還別說,這味道甘甜清冽,透著一股植物的奇香。這是用什么做的?”渝生問道。阿明神秘道:“其實,你早見過了。那天去割艾的時候,還路過的?!?/br>渝生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阿寶吹的那個曲子?!?/br>阿明點頭說道:“是啊。老蔭茶就是用樟樹的枝葉做的?!彼蛄艘豢诓?,繼續說道:“與別的茶不同,老蔭茶必須先用猛火烹煮,放涼之后才會出色出香,熱飲是沒有這種滋味的。我們這邊夏天都喝它,清熱解暑,安逸得很?!闭f完繼續呷了一口。聽完,渝生道:“那我再來一碗,我火氣比較大?!闭酒鹕韥碛纸谢镉嬎土艘煌脒^來。長街宴之后,渝生道:“奶奶,我們陪你走走吧?你想去哪里?”阿婆笑著說道:“我不過隨口一提,你還當真了?!?/br>渝生笑著道:“我們不累,反正就當飯后消食了。想去哪兒嗎?”阿婆道:“去青石板吧?!?/br>于是阿明攙著祖母,渝生則跟在后面向青石板走去。村民們對曾阿婆都格外尊敬,一路上行人都與她問好。長宴散去,街上的人逐漸稀少。上午的水汽散后,陽光猛烈起來,烤得人睜不開眼睛,一路寂靜無聲,唯有樹上的蟬不住的聒噪。短短的街巷因為炎熱,比平日里長了許多,阿婆三人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才走到黃葛樹下。一進入黃葛樹的“領地”,綠蔭所蓋范圍,頃刻覺得涼爽不少,古人云:大樹底下好乘涼,此話真是不假。這兩棵黃葛樹相互纏繞擁抱,已經完全長成了一棵。阿婆緩緩走到粗壯的樹干之下,久久凝望。許久,阿婆說道:“阿明,我就是在這里找到你的?!彼嗣⒚鞯哪?,繼續道:“一晃十六年了,你都長這么大了,奶奶就算是死,也無憾了?!辈恢婺甘窍策€是悲,她竟潸然淚下。阿明見狀,連忙安慰她:“好端端的,怎么這樣說?阿明會一直陪著你的。別哭了。奶奶?!闭f著忙擦去祖母的眼淚。在黃葛樹下休息片刻,曾阿婆三人又繼續朝村口的風雨亭走去。這風雨亭是三層木制結構,算得上村里的高層建筑了。柱子、欄桿都漆成朱紅色,只是年代久遠,風雨侵蝕,已老舊成暗紅,有些地方的紅漆也脫落不少;亭上青瓦覆蓋,因為過節,亭子的八個檐角處都掛上了火紅的燈籠。曾阿婆用婆娑的手撫摸著亭柱,說道:“大約是兩百年前,有個妻子為了等待他的丈夫,修了這個亭子,為的就是有一天,丈夫回來,能替他遮風擋雨,不被淋濕,可惜,那女人到死也沒有等回他的男人?!?/br>阿明問道:“那男人到底去哪兒了?”祖母看了看阿明,說道:“后人都指責那男人,其實他們不知道,那男人并不是茶壩人,他也是個外鄉人,本來就不屬于這個地方?!?/br>阿明奇怪道:“那為什么沒有聽人提起過?”祖母道:“有些人,人們只愿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