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
竟是塊成色極其晶瑩剔透的鴛鴦玉佩,雕刻活靈活現,價值絕對不菲。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狗屎運,錢進來耗子大的腦容量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搭眼處又瞅見了只繡花鞋。 錢進來捏著玉佩,立身往前方看去,繡花鞋正對的,恰恰是雪松方向,此時此刻那片緋紅仿佛風中殘燭即將熄滅,有氣無力的帖服逶迤于雪地,不消片刻,就要消融殆盡了般。 錢進來湊近兩步,撿起了繡花鞋。 鞋面金線鎖云雀,尚有淡淡余溫,錢進來心中忐忑一跳,真該死,自己簡直是胡思亂想的混賬,莫非那聲是人? 可為何要在寒冬臘月躲在樹林中。 可惜,呼喊早已停止。他無人可問,愧疚鋪天蓋地彌漫心頭,錢進來迫不及待的往樹林深處深一步淺一步走去。 漸漸的看見了紅衣覆蓋下的輪廓,似是女子身形。錢進來三步并作兩步,腳下踩松啃了滿嘴臟雪,他爬起來噗噗吐出,可惜這下正反兩面都濕了,但也無所謂了。撥開枝椏走過去,雪地上正靜靜的逶迤著她。像悄然盛放的雪蓮,膚色白凈,水霧泅染般的青眉細長均勻,眼光緊閉,黛色睫影,隨著錢進來抱她出林,雪光流過膚色襯得愈白,宛如幽幽黑暗里砰然生出來的一朵青蓮。 錢進來手腳發燙,背起女子以超常速度爬上青隱寺。 青隱寺是千萬名不見經傳小寺廟的其中一座,以花茶和那口傳言可洗滌心靈污穢的井水而引來香火。倘若再過三四月入春后,后山遍開瓜爪菊、牡丹、紫玉蘭、蔥蘭、金魚草、鳶尾等花草,只可惜恰逢濃冬,都焉了。 花和尚坐在團蒲上喝花茶,哐嗆門被推開,錢進來卷著風雪沖進來:“快來看看人啊,她好像快死了?!?/br> 花和尚趕緊小拇指伸進耳朵堵了堵,最后在錢進來幾里哇啦的罵聲中彈了彈順出來的耳屎,慢悠悠的放下茶杯。 “凈瞎找事,”雖嘴上這么說著,卻手中沒停,花和尚觀了觀模樣,把了把脈,翻了翻眼皮,查了查舌苔,“沒事兒”,搓搓手繼續去捧他暖烘烘的茶杯:“換掉濕衣,先送回客房休息再說?!?/br> 錢進來望著女子漸漸紅潤的臉色,發間殘繞枯枝、臉上略有傷痕,似是樹枝所刺,總算松了口氣。 背到客房,又讓燒水,燒好水,又讓煎藥,忙碌大半天,擦拭女子臉上污漬時,棉帕仿若擦拭薄胎陶瓷……錢進來就傻笑起來,我救她一命,她醒來后是否會像聊齋里寫的那樣嫁我做媳婦兒啊。 呸呸呸,瞎想什么呢,我錢進來才不是這么不正經的人呢,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愿這玉樣兒的女菩薩能保佑我長命百歲子孫延綿。 花和尚端著可憐巴巴的午飯就盛著幾片大白菜站在客房門口,看著錢進來滿臉春光的把藥一勺勺舀起來倒涼準備喂昏迷不醒的女人,由不得連連搖頭,真是天要下雨,小畜生要嫁人,攔都攔不住啊。 湯勺倒印寒光,哐當落在地上,粉碎。 冰冷涼意橫在錢進來脖子上,錢進來驚詫的望著身側的女人。 “這是哪里?”一聲嬌聲。 本托著下巴打午盹兒的花和尚被驚醒,循聲看到房中一幕,像打擺子一樣嚇得亂顫的錢進來,由不得怒從心中起,呵斥道:“女施主手下留人,休要恩將仇報!” 女子聞言,神色間已熄滅三分敵意,原本就嬌媚上翹的眉眼環視四下一圈,青燈古佛,說話人一身和尚裝束,恍然明白是什么地方,然而僅僅半步之遙的錢進來感受到了女子的一舉一動,隨著女子警惕收回匕首的舉動,懸在半空的心更是像蹴鞠落到地上,砸得滿臉冷汗轟然蒸騰成熱氣。 “青隱寺,這里是?!?/br> 說話的人聲若蚊蠅,女子望著錢進來通紅的臉,一雙小瞇瞇眼一直在自己身上轉悠,猥瑣神色畢現,心底兀得翻騰出反感,若非先看見他貼身靠近自己,自己何來先下手為強?本來并非不是良善之人。 “誰給我換的衣裳?!迸游站o拳頭。 “是老納的女香客?!盎ê蜕须p手合十道一聲諾,抬腳走進屋來,身形端莊,慈眉善目:”你盡可在這里歇息好了再走,無礙?!?/br> “謝謝師父,“女子矜持的點頭道了聲謝,猶是疑慮道:“那這位是——” “打雜的,“花和尚沖錢進來喊道:“快去廚房把碗洗了,柴火劈好?!?/br> 錢進來沖花和尚翻了個白眼,轉身將藥碗端到女子面前討好道:“先把藥喝了吧?!?/br> 女子掠眼,如月光印寒霜,錢進來縮縮脖子:“可惜勺子碎了,”又委屈又殷勤,真有當仆人的樣子。女子微微嘆了口氣,接過懸在半空良久的藥碗。 “謝謝?!?/br> 她終于跟自己說話了!錢進來胸口像被沉鼓暮鐘撞過般嗡嗡亂響,以至于沒注意到女子憂愁的語氣,心里猶還思量著小姑娘怕苦等會兒要不要去廚房拿倆蜜餞,記得有些女香客自己喜歡吃啥就供奉菩薩啥…… 面前纖弱的緋紅影子一晃,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小心身子骨”還未從錢進來口中說出,女子皓腕翻過,將湯藥通通倒掉。 寒風將錢進來的小心肝吹成一片一片。 “阿彌陀佛,”花和尚唱了聲喏拂袖就走,對于這種存心找事的人,從來報著世事我曾努力成敗不再與我的想法。 身負武功卻掩埋深雪半死不活,若是仇家對頭又為何沒有丁點傷痕?行為詭異,來歷不明,由花和尚一手帶大的錢進來豈會想不到,但是他還是止不住的心痛啊,要知道這藥他熬了倆時辰,倆時辰,眼睛都瞅了個半瞎居然換來的不是美人投懷啊。 錢進來還未來得及飆馬尿,女子先行一步的落下了淚來。 她側對著自己,雙手摳住冰凌老霜的窗欞,未挽束的發絲垂落絲縷,勾勒得下頜宛如筆挑刀削,清減又明艷。 滿園皚皚投影入她雙眸,俱揉碎成灰敗。 如此傷心,竟逼得平常情緒都提不上來,錢進來的心復雜的揪在一起,“我不怪你好了……”還未來得及脫口,一句嗚咽打斷了他。 嗚嗚嗚嗚——女子張開嘴,放開喉嚨大聲哭起來,哇哇哇哇哇—— 如盛夏驚雷,突然滾至,天吶,這是什么陣勢?劈得錢進來眼冒金星,連退數步,身后蓬起串飛雪,連院中覓食的松鼠都被嚇跑起來。 雖是隆冬天氣,但不乏善男信女,若被聽到后院女子痛哭可得引起何等誤會?失節事小,臉面事大啊,待熟悉了嚎啕節奏,錢進來猶豫著要不要勸解兩句,念兩句阿彌陀佛施主施舍點香油錢,剛抬腳,女子豁然把臉從掌心抬起,繚亂黑發濕漉漉的貼在雪膚紅眼間,眼珠縮小,變得惶恐又瘋癲:“滾滾滾,你們全都給我滾??!” 她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