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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腳步,抬頭望向牌匾,他唇邊有了笑意,密布心中的陰云也漸漸消散。黃昏時刻,余燕至回到了居住的院落,院里站著童佳與何英,兩個人仿佛是起了紛爭,童佳正拉扯著何英手臂。他年紀尚小,雖有兩年的武功根基可畢竟身單體薄,不能完全制服對方。余燕至走上前,只聽童佳焦急地嚷嚷道:“你別亂跑,你不能亂跑?!?/br>何英掙脫了少年,剛剛邁出兩步便撞進來人懷中。“哥哥!”童佳見了救星,忙一連串地講述了事情原委。原來蘇挽棠來過了,沒尋見余燕至卻意外發現了只小兔子,少女十分喜愛,便從何英那里要來抱,然后得知是余燕至揀回的,竟生出了些小心思。童佳從來畏懼蘇挽棠,不敢出言阻止,何英傻兮兮,直到蘇挽棠離開許久才明白過來。何英想去找小兔,所以難得地有了反抗,但成效甚微,只踩臟了余燕至的布靴。奔波一天,又與梅清周旋許久,余燕至幾乎身心疲累,他摸出個油紙包遞給童佳,打橫抱起何英帶回了屋中。闔上門,余燕至把人放在凳上,他站立一旁,倒了杯茶水,剛要仰頭喝下,何英便摸索著試圖站起。掌心壓制住那人,飲盡茶水,余燕至恢復了些精神。取出懷中事物,打開包裹著的兩層油紙,捏起一塊含入口中,余燕至彎下腰,半強迫地將糖塊送進了何英齒間,何英停止掙扎,一心一意地被充斥舌尖的甜蜜安撫。余燕至坐在了他身邊,將他抱在腿上,輕輕摟著。平靜而疲憊,只有何英吮吸糖塊的小動靜,余燕至又從紙包中取了塊放進何英手心,何英摸了摸,立刻就含進了嘴巴。“你會不會恨我?”額頭抵在何英頸間,余燕至低垂著面龐,聲音很輕。無人回答,何英根本不懂恨的意義。“你忘記師傅,師姐,啞巴嬸,你父母的仇恨你也……”余燕至說不下去,他不敢說出寧愿何英變回當初還恨他時的模樣,他怕一語成讖。他或許太累,心口裂開了道縫隙,灌入悲涼的風,凄冷地讓他眼底發熱,他懷里的人不聲不響,用沉默告訴他,他孤獨而無助。他孤獨無助,萬劫不復,還有什么不能拋棄?腦中回響起梅清的話,余燕至不知不覺摟緊了何英,他強撐的若無其事,絕不言悔,被擺在眼前的事實沖得支離破碎??伤仨殘远?,妥協意味著繼續失去,他能失去的不多了。余燕至仰起面龐,瞧糖塊鼓鼓地撐起了何英的臉頰,回憶便炸開了鍋,他幾乎忘記他們也曾有過快樂的過往……美麗的落伽山,他和啞巴嬸在灶堂外剝玉米,空地上是踢著毽子的何英跟師姐,天都暗了,冷得人手臉冰涼,心卻是暖烘烘的。“牙疼了可不許哭?!庇嘌嘀炼褐斡?。何英只聽懂了“不許”兩個字,這勾起他對小兔子的想念,他也明白自己到底要依靠余燕至,所以懷著忐忑的心情摟住了對方頸子。親吻從眼角移上嘴唇,何英甚至討好地將糖塊送給了余燕至,含入何英卷在舌尖的糖,余燕至終于難以克制地將面龐埋在了他胸前。“真甜?!庇嘌嘀凛p笑了一聲,斷斷續續,自說自話,“你以前總會把不愛吃的東西給我,只有糖,牙疼極了也不舍得。你說師姐長不大,其實你比她還像小孩……我們什么時候回去看看師傅和師姐吧,他們一定想你了……還記得你跟師姐最愛唱的那出戲么……”“他笑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笑你口念彌陀假惺惺;笑我佯作輕狂態,笑你矯情冷如冰……笑我枉自癡情多,笑你不該少憐憫……”沙啞難聞,不成腔,不著調。一句過后,周圍安靜下來。半晌,余燕至抬起頭,聲音里帶著歉疚,“我唱得不好……”其實似懂非懂,可聽見那曲子時仿佛被只手攥住了心,何英感覺痛,卻與rou體無關,不是饑餓,不是恐懼……這種痛變成了一根根細小的刺,狠狠扎進他頭腦,一邊扎一邊攪動。忽然抬起手,何英摸上了余燕至面龐,指尖冰涼的濕意令他怔了怔,收回手,舔了舔那液體,又苦又澀,一點也不甜。第35章35.得知蘇挽棠來過,翌日嚴豐便如實向掌門稟報,蘇無蔚氣得臉色發青,他恨女兒不爭氣,更惱嚴豐耿直到蠢笨,眾目睽睽下令他顏面掃地,同時在心中對余燕至頗有微詞。余燕至身為弟子,蘇無蔚十分滿意,可要做他的乘龍快婿條件遠遠不夠;而裴幼屏是蘇無蔚精挑細選,他十三歲進入圣天門,跟隨蘇無蔚十五寒暑,能力出眾,內斂溫順,忠心耿耿。明眼人皆心知肚明,掌門挑得可不僅是女婿。七、八年后蘇無蔚終將老去,屆時裴幼屏羽翼豐滿,只需稍稍提攜,掌門之位自然歸屬他的愛婿。蘇無蔚設想周全,卻未預料女兒會與他唱反調,因個入門只有兩年的弟子。被父親斥責,蘇挽棠十分委屈,她傷心父親的一意孤行,思念過世的母親。無人肯為她做主,裴幼屏仿佛溫柔,卻只是無動于衷看她掙扎,而余燕至……蘇挽棠猜不透他顧忌的是自己婚約在身,亦或真的無情。蘇挽棠想試探余燕至的想法,放下身段接近,可她與余燕至甚少有機會獨處,眼見一日拖過一日,婚期將近,蘇挽棠心急如焚;無論結果如何,她總要試一試,否則怎能甘心?蘇挽棠抱著小兔子去找余燕至,可這一次她既未撞見嚴豐那個煞星,也沒有尋到余燕至蹤影。然而兩年的相處時光,她早已清楚了他常去之處。離開東院,自東向西,穿過幾座庭園,幾個曲欄,蘇挽棠停步在了青墻之外,溪水橫流的竹林前。潺潺小溪,繽紛翠葉,一道身影行云流水,三尺青鋒揮灑恣意。蘇挽棠遠遠望著,仿佛心口也住進了只小兔子,頑皮地蹦跳著不肯聽話。她不覺便要抬步,視線里卻又忽然多出了一人,定睛一瞧,原來是被自南詔救回的余易表兄……此人又瞎又啞,還被毒壞了腦子,蘇挽棠頗為憐憫他,但更心疼余燕至,想,只是個失散多年的表兄弟,何不送往專人照看,也無須時時刻刻勞神身邊。蘇挽棠一時不知該進該退,遲疑間,只見余燕至收勢回劍,轉身走向了那人。何英坐在竹樹下,一根狗尾巴草在指間纏來繞去,他樂此不疲,因為無事可做。三天前,何英一心期盼余燕至能把小兔子帶回,三天過去,他漸漸死了心;哭鬧沒用,其實他鬧得有限,哭也哭不出聲,可這一次討好同樣沒用。余燕至察覺到何英竟有了些心機,發現用身體換不來想要的東西便變得冷淡,十足一個小勢利眼。彎下腰,余燕至想將他拉起,他不掙扎,只暗